兰陵一中的阳光依旧灿烂,而在此时的校长室里,舒适的校长椅上坐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当转椅缓缓转正的时候,金丝楠边的眼睛,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此人正是上官博的父亲,兰陵副市长,教育局局长,上官海。而此时的校长,正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李校长,我说的,你应该听懂了吧。”上官海玩弄着桌上的镇纸异兽,随意的发问。“上官市长,这恐怕有些不太合适吧。”被称作李校长的老者名为李自来,是一名年过六十的老教师,小心试探着开口。
“李自来。”上官海陡然加大了音量,打断了面前这个老者的话语,身子向前一倾,言语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道:“我不是再和你商量。”
“是,是,是,我懂,市长放心,我懂。”李自来校长虽然心中不愿,但是表面上却再也不敢流露出一丝的反对,能流露出的,只有一滴一滴溢出的冷汗。
“小刘,开车送送上官市长。”李自来看着上官海起身,自然心领神会,也不敢多留,急忙开口让站在门口的刘德刚送上官市长回去,上官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目送着上官海远去的背影,一步一步坐上了自己的专车,在自己的视线中,化为了一个黑点,李校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无力的瘫坐在沙发里,这短短的十多分钟,已经让他心力憔悴。对于上官海,这个曾经自己的老战友,后来的老上司,如今的兰陵市常务副市长,李自来有着深深的忌惮。
当年和自己一样只是个教书匠的上官海,不知用什么手段勾搭上了市里最大企业兰陵化肥厂厂长的千金,从此平步青云,一步步踏上了教育局局长的位置,在踏上局长位置后,更是运用手中的金钱和权利勾结官员,扶持黑帮,把学校弄的乌烟瘴气,成了一个妓女,毒品,小偷的生产工厂,多少无辜的少男少女,成为他们疯狂敛财的工具。
李自来教书育人四十多年,对这些事情岂能不心痛。然而太多太多正直的官员,是敢怒不敢言,前一任常务副市长的离奇车祸,现任市长的久病在床,这些大事背后,都有着或多或少上官海的影子,如今的上官海,虽然只是常务副市长,但实际上,在兰陵,已经只手遮天。眼看学盟的出现给这个压抑而黑暗的教学环境带来了一道曙光,然而上官海,这在逼着自己,亲手遮住这道光啊。
李自来气的双手颤抖,胸脯不断的起伏,看着办公桌上那厚厚的一摞钞票,猛地拿起来,就想扔进垃圾桶里。然而高高举起的双手,又无力的放下。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拨通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什么。不多一会啊,教导主任付宝就屁颠屁颠跑来了。付宝看校长情绪不对,轻轻的敲了敲门,才慢慢走进来问道:“校长,您找我。”
“小付,你来啦,桌子上有些钱,拿去给图书馆增添一些书籍,还有自习室那些桌子,一直教育资金短缺,也没换过,去购置一批新桌椅吧,要是还有剩下的,就都换成书,给学生们发下去”校长沉吟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就发牛虻吧,我对不起学生,也对不起你啊”。
“校长……”付宝看李自来情绪不对,刚喊出一个称呼,就被李自来挥手打断了。“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去办吧。”李自来无力的挥了挥手,把椅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付宝。
付宝见校长如此,也不好多问,却从牛虻的书名中感受到了校长内心的一些波澜,心里颇有些沉重的走了出去,刚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就隐约听见了屋内似乎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低喃:“为了信仰赴死,犹如散步。”付宝脚步猛地停顿了一下,又很快的走了出去。信仰,这座死气沉沉的小城里,真的还有信仰吗。
从兰陵一中驶出的那辆黑色小汽车并没有回市中心的政府大楼,而是在接上了路边等待的上官博后,径直开向了城北的一座小茶馆。茶馆里面有一个鹰钩鼻男子极为引人注目,坐在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旁,慢慢的煮着茶水。
如果有外人看见,定会惊讶,因为此人正是城北铁鹰帮的帮主,鹰九,实际上他本名鹰鹫,但是由于太拗口,一般江湖人称鹰爷,同级别的人,大多直呼鹰九。沸腾的开水浸入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的茶叶中,茶叶翻滚,散发出阵阵清香。
“好茶,好茶,想不到人人畏惧的铁鹰帮帮主,还有如此儒雅的一面。”门外一人拍着巴掌缓步而行,除了上官海这个老狐狸,还能有谁。铁鹰帮帮主倒是没有急着回答,慢慢的把还在沸腾的茶壶高高举起,细水轻流,倒入浅浅的茶碗中,四个人,两杯茶,在鹰九眼里,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喝自己的茶的,把茶碗轻轻向外一推,自己拿起了另一杯。“上官市长可是大忙人啊,今日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来了。”
“嗯,好茶,不用西山山顶的清泉水,煮不出这种内蕴的清香。”上官海并没有回答,而是很自然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想不到上官市长也是懂茶之人,不错,这确实是山泉水,可惜兰陵地处偏僻,搞不到雪山融化之水,否则,雪水煮茶,才是沁人心脾的佳品。”鹰钩鼻男子眉毛一挑,对于上官海的话语明显有几分惊讶。
“果然高山云雾出好茶,这黄山的太平猴魁,一克比黄金还要贵几分,山顶清泉水,虽然说为清泉流水,但却和钟乳滴水无异,一天也不过就出十升水罢了,也算是稀罕之物,两者相加,这一杯茶水,怕是堪比黄金吧。”上官海轻轻旋转着茶杯,煞有其事的说道。
“哼,别用那种俗物和我的茶比,脏了我的茶。”鹰钩鼻男子冷哼一声,颇有些不悦。
反观上官海不但不恼怒,反而哈哈大笑:“鹰帮主还真是好兴致啊,可惜啊,就这种和俗物对等的东西,可能马上就有些人没命享受了。”上官海大有深意的看着鹰帮帮主。
“上官海,你这话什么意思?”鹰九身子猛的向前一探,言语中已经透露过一股子不善。
上官海倒已经像个弥勒佛一般,还是老神在在的笑着:“鹰帮主不会不知道吧,最近兰陵的各大学校出了一个新的组织,叫做学盟,据我所知,这个学盟扩展的非常迅速。现在各大高校都有了他的分部,黄赌毒偷,一直是你们兰陵四帮平分的,如今学校已经成了学盟的天下,鹰帮的这个毒字,想必也是寸步难行了吧。
“哼。”鹰九冷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事情,往年鹰帮的货源一直是靠把毒品藏在学生体内过关的,而且专挑好学生,这些学生文气重,目标小,一直相安无事,自从学生不再听从鹰帮指挥后,鹰帮无奈用了一些学校里本就依附于鹰帮的小混混,但是这些家伙烂泥扶不上墙,一身五颜六色,痞气颇重。鹰帮如今已经连着几批货被查了,损失惨重。
“鹰兄,要是鹰帮的资金链断了,你这鹰帮帮主还做不做的稳,可就不一定了,鹰兄的仇家,貌似也不少吧,不过现在恰好这学盟和我也有些过节,我倒乐意助鹰兄一臂之力。”上官海也不再多话,慢慢的品味着杯中的茶水。
鹰九原来也想过强力镇压学盟,但如今的学盟虽然组织松散,团结力却很强,再加上有林凡那个煞星在,鹰九还真不敢轻易动手,倒不是怕了这帮学生崽,而是怕其余的几个帮会背后捅刀子所以迟迟狠不下心来动手。鹰九沉默了一会,缓缓张口:“说吧,想让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