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两日,西巡大军抵达了于阗国的国都西城以东的白玉河畔。
张晏向刘成介绍这条河的名称由来:“这条河因盛产白玉而闻名,因此当地人叫它白玉河。在西边还有一条河叫墨玉河,名称的由来也差不多,于阗国都西城就在这两条河的中间!现在是枯水期,河面已经干枯了,尽管当地的百姓们已经在河床上捡过几回了,但说不定还有漏掉的,要是能捡上几块也就发财了!”
这时一骑快马向这边飞奔而来,骑士直接打马穿过了白玉河河床来在到张晏面前勒马停下禀报道:“张公,于阗王尉迟安国并未出城前来迎接,只是派了都尉朗达勒和左将军、驿长在城门口迎接!”
于阗王族姓尉迟,刘成是知道的,其国中大臣几乎都是王族之人。
尉迟安国竟然不到城门口迎接,只是派了手下几个官员,这个消息让刘成和张晏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张晏人虽老,但脾气却是不小,他怒气冲冲道:“混账,这个尉迟安国竟然对朝廷钦差如此无礼!”
如果张晏还是长史,他肯定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行事都会小心谨慎,现在他是无官一身轻,当然不会在压抑脾气,而且他年纪越长,『性』格越像小孩,有脾气就得发出来。
刘成没有生气,他笑道:“安国的胆子倒不小,他是第一个不出城来迎接本将军的国王,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就凭他那三万兵马?张公,你以为此时本将军当做何反应?”
张晏这时也收起了脾气,他定了定神拱手道:“将军,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是人家的地盘,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老夫以为不可擅自大动干戈,老夫愿前往于阗王宫面见安国,收服他出城迎接王师!”
刘成思索一下,摇头道:“张公此言不妥,这样做只会让于阗王以为我等只是虚张声势,并不敢拿他怎样!现在长史史辅在何处?”
张晏道:“他在城内盯着于阗王,防止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刘成又问:“这于阗城有多少驻军?长史府有多少兵马,驻扎在何处?”
“平常城内有一千驻军,在城外有四千,其他军队分部在其他城镇驻守!长史府有五百老卒,除了守卫长史府的,余者皆在城外营地驻军!”
刘成抚『摸』着马鬃,脑子里思索着应对之策,很快就有了决定:“传令全军再次扎营,生活造饭,让于阗城那帮人等着吧!”
“遵命!”
张晏对刘成做出这样的决定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要干什么?不过他想了想这样应对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决定,你国王不来迎接,我就不往前走了,我一万兵马驻扎在这里,不信你心里能顶得住压力!
刘成向马超打了一个响指,马超策马飞奔过来抱拳道:“将军?”
刘成吩咐道:“往四面八方派出侦骑探哨,咱们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该做的外围侦察警戒还是要做的,绝对不能有半点疏忽!”
“领命!”马超答应一声,立即打马离开去安排布置了。
将士们开始在河边扎营,营地很快就扎了起来,一些兵士们在干涸的河床上溜达。
张晏和刘成也在河床上走着说着话,张晏问道:“将军有何打算?倘若于阗王安国一直不出城迎接呢?难不成我们一直驻扎于此?”
刘成拿着马鞭敲打着手板心道:“当然不可能!咱们必须要『摸』清楚了于阗王的想法,他是故意挑衅呢?还是试探我们的底线?或者他自认为以他的身份和于阗国现在的实力已经不需要跟着大臣们一起出城迎接本将军和王师?我们屯兵在这里,他必然有压力,也必然会做出应对!”
张晏若有所思。
刘成问道:“张公,您还是跟我说说这些年于阗国的情况吧,本将军一路从敦煌过来,听到不少人说于阗国这些年很不安分?”
张瑶叹道:“于阗国此前几代国君都很才能,每次以周边小国挑衅为由被迫还击,以此来达到吞并该国的目的,人家反击的理由正当,且并不是主动攻击,就算他吞并了周边小国,长史府也找不到理由出兵阻止。这样一来,于阗国就与周边诸国的仇恨加深,特别是与扜弥国的仇恨,双方互相功法,几乎每次都有其中一方的国君被杀!”
“现任国君安国是一个强硬的人呐,而且他不是长史府册立的国君,是该国国人自立,当时敦煌郡的兵马和疏勒国的兵马刚刚撤走,留在于阗国的就只有长史府的五百兵,实力太弱,只能默认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安国出兵攻打扜弥城,杀其王,抢占多半国土,杀得扜弥国只剩下一千余人,也是老夫和史辅强行出兵阻止他继续下去,才让扜弥国保存了下来!”
刘成听了之后摇了摇头对张晏道:“张公,你们在这里对于阗国妥协得太过了,让他们一次次突破我们的底线,朝廷不需要这些藩国首领替我们镇守边关,只需要他们听话,保持丝路畅通就行了,这就是他们的作用!只要有人不听话,只要有人敢扰『乱』丝路上的安全秩序,我们都要坚决镇压,西域长史府存在的作用就是依靠朝廷的威严来平衡西域各国的实力和关系,让他们一个个都安安分分,只要有人敢于打破平衡,西域长史府就要及时出手,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朝廷的力量支援,就要想办法借力打力,朝廷这杆大旗和虎皮在关键时刻还是有些作用的,谁敢公然对西域长史府不利,就得做好承受朝廷大军前来征讨的准备!而这一次本将军率军西巡就是要告诉西域各国,天朝是有能力随时出动大军踏平他们的!”
张晏仔细琢磨着刘成这番话,觉得还真是很有些道理,于阗国君安国之所以不安分,一次次不顾西域长史府的阻拦攻伐周边国家就是认为天高皇帝远,朝廷不可能直接出兵前来,敦煌郡也很长时间不管这边的事情,所以才敢肆意妄为,可这次不同,这一次朝廷派来一万大军,安国竟然还敢对朝廷大军的到来不在乎,这就不能再容忍了,一定要打掉他的嚣张气焰。
“啊,我捡到一块白玉了,我捡到一块白玉了,哈哈哈······”一个在河床上溜达的兵士拿着一块白玉原石兴奋的大喊大叫。
这一下把周围许多兵士都惊动,将士们一听说有人在河床上捡到了白玉,顿时纷纷从营地跑出去加入寻宝大军的队伍之中。
张晏看见将士们几乎倾巢出动,“这······将军快阻止他们,如果此时有敌人来攻······”
刘成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已经派出足够的侦骑探哨在外围警戒,一旦有风吹草动,本将军就会收到消息。将士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这么高兴了,就算捡不到白玉,这也能让他们调整一下心情。再说,除了于阗国,周围也没有大的势力了,本将军还真不信于阗国有胆子出兵攻击我大军,这一万兵马可不是吃闲饭的!”
在河床上捡玉石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当地的于阗百姓们早就把这里翻了一遍又一遍,哪里有那么多玉石可以捡的?也只有两三个兵士运气好捡起来,其他人都是一无所获,傍晚时分,兵士们失去了耐『性』和兴趣,便陆陆续续返回了营地。
在西城城门口迎接刘成大军的于阗国辅国侯朗达勒和左右将军、驿长等了足足一个下午,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心情烦躁得很。
傍晚时分总算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得知刘成大军已经在白玉河畔扎营,一个个顿时气得七窍冒烟,几人当即回城进宫见国王尉迟安国。
“什么?你说他们在白玉河畔扎营了?”尉迟安国皱起了眉头问道。
朗达勒回答道:“是的,王上,他们中午就到了,在河畔扎下营寨,可他们也不派人来说一声,害我们足足等了一个下午,都快被烤焦了,实在太可恶了!不过,臣下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劲,他们干嘛要停在白玉河畔扎营而不来城外扎营呢?难道是因为王上没有去城门口迎接他?或是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安国起身在大殿内走来走去,边走边说:“从前各国有纷争都是西域长史府请敦煌郡太守带兵解决,兵力最多不过上千人,出兵的主力都是周边实力强大的国家,可这次汉朝却直接派来了一万骑兵,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是来炫耀武力的还是有针对『性』的?这一次,咱们只怕有大麻烦了!”
左将军建议道:“王上,要不您就服个软,去城外迎接大汉钦差使臣和他的兵马?”
安国脸『色』凝重的摇头:“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来找麻烦的,就算本王给他们下跪,你以为他们就会轻易放过咱们?所以,咱们必须要弄清楚他们的真实来意!这样,朗达勒,你明日带一些粮草肉类去汉军营地慰问,拜访一下汉朝钦差,探一下口风!另外,还可以向他们的随军官员打听一二,西域长史府那边也不能放弃,看能不能收买长史府的人,打探一下消息!”
朗达勒行礼答应道;“是,王上,今晚臣下就去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就带人前去汉军营地拜会钦差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