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的清晨很是清冷,刘辨蜷缩着身子跪坐在丹陛的软垫上,裹紧着身上宽大袍服,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见朝臣们都跪坐在软垫上打盹,自己也忍不住再次打了一个哈欠。
打完哈欠,刘辨又想睡觉了,他也是心大,明知道昨日刘成告诉他,可能今日董卓要在朝会上再次提出废立之事,他竟然还能睡得着。
搓了搓脸,刘辨有些不耐烦了,这可能也是先帝刘宏觉得他这个大儿子行为和言语轻佻,没有人君之相的原因吧。
“赵淳,什么时辰了?”刘辨问道。
赵淳挽着拂尘躬身回答:“回陛下,现在已是卯时三刻了!”
小孩子心『性』不定的短板在刘辨身上显『露』无余,他抬抬手道:“都卯时三刻了,那就开始吧,诸卿可有事要奏?若无事,就退朝吧!”
殿内有不少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来,这朝会还没有开始就嚷嚷着要退朝?这也只有小皇帝刘辨才能干得出来。
议郎彭伯站出来躬身拱手道:“陛下,司空董卓大人和安邑侯刘成将军都还没来!”
刘辨被怼了一下也不气恼,挥挥手:“那就再等等吧!朕实在困得很,他们什么时候来啊,这都卯时三刻了,朕好像肚子也饿了!”
有有人想笑,但又人咳嗽一声,其他人都不敢笑了。
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握着战刀大步走进了大殿,来到大殿中间向刘辨抱拳道:“臣刘成拜见陛下,臣来迟了,让陛下久候,请陛下恕罪!”
刘辨连忙抬手道:“皇叔无罪、皇叔来得正好!”
大臣们面面相觑,皇叔?这个称呼有何来由啊?太傅袁隗站出来行礼道:“陛下,为何称呼刘将军为皇叔啊,岂可因他姓刘就称呼其为皇叔,这似乎不妥吧!”
刘辨指着宗正刘艾道:“刘艾,你来告诉袁太傅和诸位卿家吧!”
“遵旨!”刘艾答应,对众臣道:“诸位,经查,安邑侯、右将军刘成乃是文帝之孙、梁王刘武之子济东王刘彭离的后人!”
刘艾这么一说,这刘成还真是宗室中人,尽管已经过了很多代了,但身上还是有皇族血脉。
只是这济东王刘彭离好像当年被贬成了庶民了吧?袁隗想起某本典籍上记载过这事,于是说道:“陛下,谁都知道当年济东王刘彭离被贬成了庶民,就算刘将军是他的后人,您也不能称呼右将军为皇叔啊!”
太监赵淳忍不住了,董卓还没来呢,这帮大臣就开始欺负皇帝了,他上前一步大声斥责道:“袁隗,陛下已经下旨把刘将军重新纳入皇家族谱,并拜为皇叔。陛下愿意认刘将军这门亲,关你这个外人何事,你管得也忒宽了吧?”
“说得好!袁隗,前日承明堂议事时怎么不见你敢在董卓面前放个屁啊?今日却揪着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你可是太傅,身份地位崇高,朝廷需要你出面顶上去的时候你没胆,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偏要出来鸡蛋里面挑骨头,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
众臣一看,说话的却是司徒丁宫,这就让众人无法理解了,丁宫怎么会说这种话?这老东西似乎已经投靠了董卓啊,难道他不怕被董卓听见?
“够了!”刘成喝止了争吵,对刘辨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朝会是否可以开始了?”
刘辨指着彭伯道:“议郎彭伯说司空董卓还没有来,朝会还不能开!”
刘成怒了,向彭伯看过去冷哼:“彭伯,这话是你说的吗?难道他董卓今日一整天不来,满朝文武就要等他一整天?他算老几啊?”
这时殿外传来一声粗鲁的大喝声:“刘成小儿,别总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咱家在家中排行第二,因此是算是老二吧!”
刘成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哈······”
刘辨虽然政治才能不行,但在这方面却是反应很敏锐,立马明白刘成为什么大笑,他也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其他大臣这时也反应过来,尽管极力憋着,却还是有人笑出声来。
董卓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闹出了笑话,他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笑什么,笑个屁!”
话音落下之后,董卓也出现在了大殿门外,在外面当值的阎行闪出来用铁矛横在大门前大喝道:“解剑!”
董卓被拦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喊道:“奉先!”
吕布的声音还没有传出,方天画戟却是出现了,以闪电般的速度磕在铁矛上,阎行眼神一凝,迅速把铁矛一撩,把方天画戟传来的力道卸掉一半,但仍然被震得手臂发麻,但他动作丝毫未停,铁矛刺向已经出现的吕布,吕布手中方天画戟一挽,阎行的铁矛被压下,铁矛被阎行反撩而上刺向吕布脖子。
“没想到这里还有你这等高手,接招!”吕布头一偏躲过铁矛大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已经劈向阎行肩膀,阎行不得不抽回铁矛架住。
阎行毕竟只有不到二十岁,年纪还轻,武技还不纯熟,战斗经验还不足够丰富,力量也还远远没有达到巅峰,而吕布已经三十,正是男子一生当中武艺最顶峰的时刻,双方只打了不到五十招,阎行就撑不住了,被吕布的方天画戟一招劈得接连后退了五六步才勉强停下,待他再冲上来时,吕布已经护着董卓走进了大殿,华雄带着大批的西凉军跟在后面涌到了大殿外,屋檐下的走廊上和台阶上到处走站满了兵士,阎行手下十几个在大殿守卫的兵士都被驱赶到外围。
阎行怒火中烧,手持铁矛冲进大殿大喝:“吕布,再来!”
这时刘成喝道:“阎行!”说罢挥了挥手,示意阎行退出去,这时候让他们在大殿内动手厮杀自能伤及无辜。
“哼!”阎行冷哼一声退了出去。
刘成看了吕布一眼,目光投向董卓,问道:“董卓,为何姗姗来迟,不知今日是大朝日吗?”
董卓大笑道:“咱家之所以来迟肯定是有原因的,前日咱家在承明堂就提过了,当今陛下刘辨远不及陈留王刘协聪慧贤德,咱家决定废黜刘辨,改立刘协为帝,当时大多数大臣都不反对,截止如今反对咱家的人不是走了就是逃了,所以废立之事已经确立,不必再议。这两日咱家可是做好了新帝登基的准备,你们看,这是谁来了?”
众人向门外一看,只见刘协穿着皇帝的龙袍,头戴玉冕,在一个太监的服饰下走了进来。
刘辨已然吓得瘫软在丹陛之上,刘成见状大怒,指着董卓大骂:“董卓匹夫,你当真疯了,别人说我刘成是疯子,我看你董仲颖比我还疯。昔日太甲任意地发号施令,一味享乐,暴虐百姓,朝政昏『乱』;昌邑王有千余条罪过,因此才有废立之事,而当今陛下年纪尚幼,又无失德之举,怎能拿陛下与太甲和昌邑王相比?”
董卓怒道:“如今皇帝暗弱,如何能为天下之主以奉宗庙?咱家今日就要效仿伊尹霍光,废黜刘辨之皇帝尊号,更立陈留王,你待怎的?”
刘成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口:“老子不同意!”
这时司徒丁宫站出来道:“今年自从皇子辩登基为帝,我大汉各地就天灾频繁,丧『乱』太多,显然皇子辩登基不符合天意,司空董大人为江山社稷计,提出废立之事也是为了汉室江山着想!”
议郎曹『操』忍不住讥笑道:“嘿,丁司徒,董大人刚才没来之前你可不是怎么说的!”
董卓眼睛一蹬:“孟德,丁司徒刚才说什么了?”
曹『操』笑道:“丁司徒刚才骂袁太傅在您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可在其他人面前就······”
董卓心中有些不高兴,这话虽然不是针对他来的,但他总觉得丁宫这个人行为太卑劣,很有些口是心非,正想找个机会把他的司徒之位拿下,于是说道:“丁大人,你身为司徒怎能在朝堂上说这种话呢?实在有失体统,这样吧,你这个司徒也别做了,做个尚书算了!”
刘成冷冷道:“董卓,这朝堂上还轮不到你一手遮天,三公九卿之位还轮不到你来任意任免!”
董卓转过头来看着刘成,凶相毕『露』,杀机迸现,“刘成,你一定要与咱家作对是吗?”
“是又如何?你想要废帝,除非我刘成死了,否则你休想!你既然铁了心要行废立之事,咱们之间索『性』就做一个了断,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刘成说完,对着殿外大喝道:“阎行,传本将军军令,封锁宫门,有进出宫门者格杀勿论!”
“遵命!”
“呜——”苍凉的号角声响起,紧接着大量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清晰的传到了大殿内,一队队北军兵士冲上了台阶来到大殿之外把外面的西凉军强行分开,西凉军在华雄的带领下不甘示弱,拿着兵器与北军兵士们对峙起来大殿内。
董卓、李肃、李儒等人面『露』震惊之『色』,吕布此时也神情凝重。
大臣们看着阵势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在心里大骂,你吗的,董卓、刘成,你们两个匹夫难道要在这崇德殿火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