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便记得吧,到时再说……”
少女疲惫地闭上了眼。
好一会儿,又缓缓睁开来。
“穆姐姐,接下去的百年,我会在此山洞里闭关修炼。兄长会为我在附近设下阵法,到时候怕是要百年无法见到你,也无法参加你和雷钧的婚礼了……”
穆琉璃脸色微红,说道:“不过是一个婚礼罢了。等你闭关出来,穆姐姐再单独请你喝喜酒……”
少女笑了,点点头:“那便这么说定了……”
她又闭上眼,像是疲惫至极。
又像是还有什么放不下,勉强撑开眼皮来。
“对了,叶子的事,兄长他大概会埋怨她。麻烦穆姐姐替我转告兄长,叶子也是好心来通知我他有凶险,并无害我的心思。让兄长莫要责难于她了!穆姐姐知道的,我兄长自小担负着青丘一族的重任,思维难免固执古板……”
穆琉璃皱起眉,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事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清楚。
“好了好了,你安心修炼吧。外面的事儿,你不必操心。我还等着你快些飞升,快些与我一起在天界当值呢……”
少女唇边漾开一个绝美的笑。
缓缓点了点头。
“好。”
*
“啊——”
九晔帝君刚回到帝君府,便听到从房中传出来的一声惊叫。
当即他的心猛地一震,想也不想,飞快朝声音来源方向而去。
“小涂……”
砰地一声踹开门,就见小徒儿抱膝缩在青玉床角落,整个身子簌簌发抖。
他脸色一沉,快速过去将她捞了起来,抱进怀里。
“怎么了?嗯?”
他柔声安慰,眼角瞥到掉落在一旁的莹白色珠子,眸光一沉。
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没事,本君在,没事。”
他轻声安慰。
渐渐的,怀里的小徒儿安静下来。从他怀里仰起头,瘪着小嘴儿可怜巴巴:“师父,我看到我被天雷打中,好疼啊!”
穆琉璃记忆珠里最后的画面,是那个叫涂小仙的少女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打中。最后魂飞魄散的情景。
狐小涂也终于明白,那个叫涂小仙的少女,就是她的前前前世。
原来,她就是小甲小乙口中的狐族公主。也就是当年那个能断天命定姻缘的狐娘涂半仙?
她和她师父之间,原来确实是有瓜葛的。只不过穆琉璃的记忆中,好似一直是她对她师父九晔帝君有意,而她师父,却是对她一点也不在意的模样。
还有,她在天机阁遇到的卿九夜神君,原来是她在当狐族公主时候的未婚夫?
额……
这么说,她现在是订了亲的了?
还有,最后穆琉璃说她为了阻止“他”羽化,耗费了大半的修为更改他的天命。
这个“他”,是卿九夜神君吗?
如果如此,她前前前世对卿九夜神君,还真是一往情深呢。
“小涂?”
九晔帝君见小徒儿在自己怀里只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发呆,不觉眉头蹙得更深了。
穆琉璃的珠子里,究竟装了那些记忆?
为何小徒儿看后,好像更傻了?
狐小涂:“……”
沾着泪光的眼睫毛上下扑闪了下,她回过神来。
对上她家师父人神共愤的俊脸,还有看着她此刻满是担忧的眼神,不由得嘟起了小嘴,心里闷闷的。
她喜欢她师父!
可是,她已经定亲了啊!
卿九夜神君怎么办?
狐小涂觉得,自己是一只善良的狐狸。不能做脚踏两只船的事情。何况,卿九夜神君看起来人很温柔。那天他提起狐族公主的时候,那眼中的柔情,连她都感受到了。
他对她的前前前世,还难以忘怀吧?
“师父……”她糯糯。
“嗯?”九晔帝君嘴边噙着温柔的笑意。
狐小涂怯生生,小声道:“刚才,我在穆姐姐的记忆珠里,看到了我的前前前世。我是青秋九尾狐族的那个渡劫失败的公主吗?”
九晔帝君眸光幽深,眉梢微微皱了皱,沉声吐出两个字:“没错。”
狐小涂面上的神色忽明忽暗,既有欣喜,又有纠结。
“我看到,我当狐族公主的时候,订了亲?”
“……”
“那人是卿九夜神君?”
“……”
“所以,我和卿九夜神君,是未婚夫妻吗?”
她每说一句,九晔帝君的脸色就沉一分。
到最后,只能用黑如锅底来形容了。
穆琉璃,和雷钧,果然没好心。
这么多记忆,独独将卿九夜的,留给她看?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好一会儿,周身的气压稍缓。将小徒儿抱到自己身上坐好,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
“那些都是万年之前的事,如今你已不再是狐族公主,而是本君的徒弟。这些过去所定下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大可以不必理会……”
“是吗?”狐小涂半信半疑。
为何,总觉得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这天夜里,狐小涂在自己房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师父九晔帝君,还有卿九夜的身影不断交替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很清楚她对她师父的感情,但是对卿九夜,却是有些模糊的。
名义上,一个是她说师父,一个是她前前前世订婚的未婚夫君。两人应当没有任何比较才是。可是,负了哪一个,她都会心里不安。
尤其是卿九夜,总觉得那日天机阁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那么温柔,深情的卿九夜,当年真的与她爱得那么深?
要是这样,现在她是不是算移情别恋了呀?
狐小涂觉得自己太坏了,居然是个渣女?
这让她心情很低落,感觉自己脑中被搅成了一团,心烦意乱。
骨碌一下坐起身,她决定了,抱起自己的小被子小枕头,借着夜色偷偷摸摸往外摸去。
另一边,九晔帝君自然也未入睡。
于是,当房间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悄悄地摸进来时,他不动声色。
果然见小徒儿摸到了他的床边,爬上来。把小枕头小被子往他身边一放,骨碌一下滚进他怀里。手脚并用地缠到他的身上,脑袋更是往他领口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