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时候,九晔帝君刚和衣躺下,房间的帘子就被撩了开来。一阵窸窸窣窣后,一个软软萌萌的小身子就钻进了他的怀里,在他胸前一阵摸索。
唔,在这呢!
黑暗中,狐小涂那双乌亮的眼睛一闪,惊喜地摸出那本烫金的本子。
她就说,她家师父一定会把命格簿弄到手带着的。果然!
昏黄的油灯亮了起来,渐渐将四面透风的矮房照亮。
九晔帝君微微抬起身子,一边支着脑袋,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儿。
“公然在本君怀里偷东西,你是第一个。”
他唇边含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好听的声音,就如同上好的美酒,甘醇浓郁,让人听上一句,就已经快醉了。
狐小涂呆呆地看着她家师父。
这一世,她家师父隐藏了他的紫眸华发,却完全隐藏不了他的绝世美颜。
狐小涂发现,不管她家师父是华发还是乌发,眼睛是紫色还是黑色,都是那么地惊为天人。尤其是此刻他的外衫被她一阵摸索,正半敞着领口。凌乱当中更多的是致命的诱惑。
让她看着看着,脑袋就忍不住歪了过来,嘴角跐溜一下,流下一串口水。
九晔帝君:“……”
小徒弟这一世怎么还是一样傻?
师父,为什么司命要把我写成哑巴?
狐小涂歪着脑袋,葡萄似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不解地问她师父。
她记得她入轮回道前司命都没提过太子墨白这一世的青梅竹马是个哑巴啊。
九晔帝君深邃的眸中快速地闪过一起异光,转瞬消失不见。
“或许,他是嫌你太过聒噪。怕透露了这一世的任务?”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是吗?
狐小涂歪着脑袋,气得胀鼓起了脸颊。
依她看,司命一定是因为上回她改了他的命格簿公报私仇呢!
(司命大叫冤枉:明明是帝君怕小狐狸一张嘴改了天命!)
哼哼,不管了,睡觉!
狐小涂生气,探过身子。就这么扒着她家师父的衣领,伸手就把命格簿给塞了进去。
然后,东摸摸西蹭蹭。
唔,她家师父的身材好好呢。结实有力,那胸口,都硬邦邦的她都捏不动。
眼见小东西的手越发肆无忌惮地往他身下摸去,九晔帝君终于忍无可忍。
“狐——小——涂,你在做、什、么?”
狐小涂一个激灵立马缩回了手。对上她家师父愠怒的眼,使出她的杀手锏。
卖萌装无辜!
师父,小涂困了!
九晔帝君:“……”
为什么每每对上小徒儿那无辜的表情,他就越来越生不起气来?
还没等他说什么,狐小涂已经一骨碌钻进他的怀里。双手双脚缠上他身子呼呼大睡起来。
唔,师父的身子还是冰冰凉凉的,真是舒服呢。
看着她转眼间就变得呼吸匀称的睡颜,九晔帝君在心中无奈叹气。
小徒儿就算这一世成了人类娃娃,在她心里恐怕也和当小狐狸时一样。对他,根本就没有男女之别的意识吧?
忽然有种古怪的感觉。
像是满足的同时,莫名的有些不爽?
*
第二日,狐小涂起床后就自然而然地收拾起床铺。然后走到屋外,拎起门口比她人小不了多少的木桶,一晃一晃地朝河边走去。
里面是她和她家师父换下来的脏衣裳。
这一世她师父封印了自己的法力,也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捏个决就把身上的衣裳变得干净如新了。
狐小涂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曾经问过她师父脏衣裳怎么办。因为她可是从没见过她师父洗过衣服呢。
记得九晔帝君刚听了此事后,那古怪而别扭的眼神再度出现。
然后幽幽蹦出一句:“不是丢在那里自然而然便会变干净吗?”
“……”
事后狐小涂才知道,原来是村里的那些大姑娘老姑娘的,看着她家师父长的俊,天天一大早抢着给他洗衣裳呢。
结果她家师父一直以为衣裳自己就会洗干净晾好。
狐小涂也是无语的。
这也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总之,当她五岁走得稳了以后,她家师父的衣裳她就再也没让别人碰过。
一碰,她就不高兴。
提着木桶来到河边,别的农妇已经洗完衣裳离开了,只剩下狐小涂一个。
她低着头,洗得十分认真。
“哈哈!吓你一跳!”
哗啦一声,水像瀑布一样劈头盖脸砸到她身上。
狐小涂僵住,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裳,再看看水里突然冒出来的熊孩子。只觉得,天道有轮回,她终于还是被某人坑了!
“喂,你怎么没反应啊?”
金墨白赤、裸着膀子,下身一条裤子卷到了膝盖上面,也早就已经湿透。头顶一团幽绿幽绿的水草,一手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睁着他那双乌溜溜贼亮贼亮的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狐小涂。
狐小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淡定的把衣服拧干。然后站起来,用力拎起木桶。
“呼啦”一下,洗完衣服的脏水就这么从他脑袋上浇了下去。
金墨白愣住了,手上的鲫鱼乘机跐溜一下,逃出了他的魔爪。
“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喊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的狐小涂。
狐小涂慢慢转过身,歪着脑袋,用同样明亮的眼睛就那么盯着他。张嘴,用口型说了三个字,却没发出声音。
金墨白自然是没看懂。
不过她刚才那眼神,是他从小到大看过最干净最纯粹的眼神。
不带任何嘲弄,偏见,好像根本不认识他这个全村人都躲着,猫狗都嫌的熊孩子。
金墨白突然哗啦一下爬上了岸,快跑几步追上狐小涂。
“给你。”
几条活蹦乱跳的活鱼被丢进她的木桶里。
狐小涂停住脚步,扭过头诧异地盯着金墨白。
金墨白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喜欢吃鱼吗?要是不够我再给你去抓?”
看看他那一脸真挚,再看看木桶里正在甩尾巴挣扎的活鱼。狐小涂暗暗咽了口口水,矜持地点点头,算是道谢。
“你是哑巴?”金墨白问,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村头那个老光棍捡来的哑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