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别说大头了，就连知书达理的三姑也愣愣张大嘴，像听天方夜谭一样。
林桑听女儿这样说倒是来了兴致。
“哦？你之前研发出来改善土质的生物剂，对高丽土质也适用？”
“嗯——”小北相当确定。
他们宋国有许多山区也是类似的土质，当地百姓虽然每年都要花更大的力气耕种，收成却只是平平。
朝廷现在的政策还算人性，采用的是局部地区减税的办法。
虽然惠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小北想要改善这一天然缺陷。
自从学会从原油中提炼材料做口香糖后，小北在提炼道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既然芒果皮都能提出纤维做塑料，为什么不能有一种提炼物，能综合酸性土壤，提升肥力呢？
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大人似的叹口气。
“就隔着一条绿河，也不知道为什么，高丽这边竟然不是隔岸那样的黑沃土。但是没办法，土地既然贫瘠，就要想办法改善。”
说起来法子是有了，但并没有这样简单。
“因为生物剂花费的人力成本较高，所以要用它改善土壤，前期的花费会比较大。”
她已经尽量选择木槿、紫藤这种泛滥生长，碱性又强的野花来提炼，大大降低了成本。
但前期需要投入的剂量太大，总体费用并不低。
小北想了个办法。
“前期阿早西他们尽量多种土豆玉米这些亩产高，对土壤的要求也相对低的作物。等两三季以后，土质慢慢改善了，再开始种稻种麦。”
说到稻子，这孩子就有些不开心。
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告诉她，有一种杂交稻不光可以抗倒伏，适应力强，麦穗颗粒也饱满，产量能做到常规稻的好几倍。
可惜这么些年过去，她在杂交水稻上一直有瓶颈。
现在宋国各类作物产量都很高，唯独欠缺高亩产的主粮食，稻子。
“没关系。”
林桑欣慰地拍拍女儿。
“你已经将水稻的亩产提升许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有机缘，能被你寻到更好的稻子做杂交育种。”
母亲的鼓励还像小时候那样有力量，小北搂着母亲胳膊抿嘴笑起来。
母女两个的天方夜谭三姑听不懂，可有一句是能听明白的。
“那个，能改善土壤是很好，可是，可是我们拿不出钱啊。”
她也听父亲说过，高丽的土地不管种什么产量都很低，百姓根本填不饱肚子。
既然生物剂能彻底改善这一缺陷，买它是刚需，可是，可是他们要拿什么买呢？
听到这个，林桑觉得她的活来了。
“这个不用愁，不管高产粮食的种子，还是种植方法，包括改善土壤的生物剂，我们都能借贷给大家。”
这算是她老本行了。
当初刚穿越来，她就在大旱后的几个村子里玩她的金融游戏。
靠着那些利息，她囤到第一桶金。
现在她各方面的资源和本金比那个时候富足千万倍，无非是将这一套，换一片土地重新玩一次。
“我将这些赊给你们，等到丰收了，大家拿出这些作物的一成做利息就行。”
“当然了，”林桑笑得很有把握，“我必须保证所有的亩产翻两番以上，否则就不要利息，分文不取。”
身边的渔民有的还没听明白，三姑已经瞪圆了眼睛。
“亩产翻两番，还只要一成利息？”
她掰着手指算半天。
“也就是说，在我们现在的产量上，多出来的那八成，交完税都归我们自己？”
这也太好了吧，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父亲曾经向往过的日子，难道就要来了？
三姑眼泪汪汪。
咦？这倒是个明白人。
林桑拍拍她激动到发颤的手。
“不止这些。你们这里有许多荒山荒地，如果都开发出来，再加上养殖业的增加，总产量其实不止两番。”
小中站在母亲身后插话。
“如果操作得好，三四番都不止，越到后来，产量会越高。我们村，乃至整个宋国，过去几年就是这样富起来的。”
“三四番？”
三姑大叫一声，几乎要晕倒。
一旁的大头虽然一知半解，但他隐隐也有一种预感，好日子就要来了。
这些宋人朋友，不光给他们带来一顿饱饭这样简单，根本就是来拯救他们的。
“恩人！”
大头一下冲到他们跟前。
“你们说的那个借贷，生物剂，我们要赊！”
林桑颇有点意外：“事是好事，但你不用回村开个会，跟村民们征求一波意见么？”
话没问完，只看见周围村民也呼啦啦跟着村长跪下去。
有的表情还是懵的，但不妨碍他们充满信念跟着喊。
“是，我们要赊账，我们要吃饱饭！”
林桑也还半懵着呢，被大家吓得跳起来。
“哎呀——”
怎么高丽人也流行一言不合就下跪？
林桑敏捷地闪到一边，邵子武来帮忙了，一手一个，拔萝卜一样，将大头和村民们一个个拔起来。
“弟兄们不用这样，你们要是支持，就将这件事告诉周围几个村子，人多力量才大，高丽国的土质，不是靠你们一个村就能改善成功的。”
“是，是！”
大头显见得已经被洗脑了，觉得宋人都是大善人，大聪明，说什么都对。
“隔壁几个村有我的好兄弟，我这就叫他们来，把事情对他们说一说。”
天色眼看已经暗下来，但大头兴致勃勃，一口气喊来七八位村长兄弟。
看得出来这家伙平日为人不错，所以公信力也不错。喊来的村长们经过一顿饱饭后，八位里有六位选择相信并接受宋人的帮助。
“好，要签书契对不对？这次借贷，算我们村一份。”
“不是，你们不用回去跟村民商量吗？”林桑还是表示不赞成，“虽说是村长，但也要尊重民意。”
虽然是好事，但也难保有人不信，或是干脆不愿意改变的。
“不用！”村长们都拍胸脯保证。
“这是好事，我们回去一说，大家保准都答应！”
月亮升到半空时，连同大头在内，林桑已经拿到七个村子的借贷书契，大家签完字，还郑重按下手印。
有一位叫光旭的村长十分热忱。
“恩人还愿意多借贷吗？我也有几位村长兄弟，如果恩人还愿意借，我将他们也喊了来。”
这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跟小南差不多年纪，行事也很有几分小南急吼吼的味道。
小伙子精神头正好，林桑已经要累瘫了。
她这具身体已经年近四十，年纪大了，不光腰腿不好，精神也不济。
“借贷倒是没问题，但这个时间——”
她捶着老胳膊老腿，抬头看看中天的月色。
“哎呀，是我们不懂事。”光旭村长弹簧一样跳起来，“那，明天一早，明天一早好不好？”
林桑正要答应。
“不对，”他一算时间，“有几个村子离得远，一来一回怕是要不少时间。明天午后恩人可有功夫？”
一听路途较远，林桑有了主意。
“我们正好也要南下去宫里，不如我继续往南走，你将兄弟们找个中间村子集合。”
他们是从绿河过来的，现在高丽的最北边。
接下去一路往南，能节省不少折返时间。
“这个法子更好，我现在就通知他们去。”光旭欢欢喜喜地去了。
就这样，林桑一个串一个，一路往南走，一路发展她的借贷事业。
听说通过身边任意六个人，能够将整个世界都串成自己的人脉关系网。
林桑来到这里，通过一个大头，竟然串起半个高丽。
还没走到皇宫，她已经名声在外，比那个高丽陛下王温古人气还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