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说得大人们又面面相觑。
火药他们都见过，可谁也不知道还可以用来炸山开路。林东家又在捣鼓什么发明创造了？
兵曹大人不懂就问：“火药，火药不是用在诸君马戏上的吗？”
是啊，何户曹表示他也看过这些马戏项目：“爆仗、抱锣，还有吐火，这些马戏杂艺里都会用到火药。”
这还是近两年时兴起来的玩意儿，从前大家听都没听说过。
传话的钱进来也知道两位参曹说的这些，他从前可是不务正业的二流子，经常蹿在街头看那些借烟火云雾表演遁人变物的幻术表演。
以前年轻的时候见了佩服得不行，可以说是日日留恋，没少贡献自己的荷包。后来年纪大了才渐渐想明白，什么神奇幻术，说穿了就是障眼法，用火药制造出神奇迷离的效果，这才慢慢戒掉这瘾。
杨司马老家宣州，就是淮南子的故乡，他从小也见过火药，当然知道个中威力。对于钱进来转述的“移山倒海”的夸张说法很难苟同。
但钱进来对自家大嫂放出来的话充满信心：“家嫂说了，可以轻松移平一座小山，那就一定是真的。”
这话众参曹深觉不好反驳，他们是见识过林东家的头脑风暴的。
杨谦坐在案几后，更是觉得自己不方便表态。
本来他跟几位参曹一样，大大方方问出自己的疑虑就好了。可是前几天有衙差悄悄对他说，林东家特别关心司马老爷的身体，且完全不避嫌，人前人后都表达自己对这位睦州父母官辛勤工作的深切担忧之意。
小厮信誓旦旦：“是真的，我家婆娘那天就在林东家身边，她亲耳听到，林东家口口声声说司马爷辛劳，她很惭愧，言谈间很是为爷的身体担忧呢。”
“胡说八道——”杨司马叱道，起初他是不信的。
可小厮越发说得有鼻子有眼。除了小厮，还有几位参曹还都挺看好这一切。
“人林东家聪慧有魄力，是女中豪杰，人中精英，可我们司马爷也不差。三品大员，封疆之吏，家世清白，人品端方，怎么看都是配得过。”
大家吵吵嚷嚷了一阵，杨谦不知觉也就扭捏起来。
闹得他不好意思且也没有那个时间特地去大塘村请教火药的事，只好又将这事托付给了钱三。
钱三钱进来自从接了府衙的活，带着他的专业打井队跑遍了整个睦州，疏通各地漕浚河流，不知找到多少山泉，旱年里新打了多少口井，就这样解了睦州的旱情。
除此之外，他还奉杨司马之命，将那些瓜菜薯类的根茎种子分到了睦州各地，教大家耕种追肥，大大提高了睦州的农产业，是官衙的编外代言人，有什么事由他从中转达最为合适。
钱三领了官衙之命，回去拿那个火药开一座小山试个手。
火药跟豆腐一样，都属于术士炼丹的副产品，传承了上千年。
豆腐一经发明就大受欢迎，虽然古人磨个豆腐相当费事，但不妨碍它大肆流行至今。
也不知道是不是离捣鼓出豆腐的淮南子故土不远的缘故，豆腐在睦州土地上特别叫座，不仅大受如今的百姓欢迎，在千年的后世，林桑家乡也有着数不清跟豆腐相关的美食。
而另一样副产品火药则刚好相反。
当年炼丹火药炸了方士的丹炉，大家都见识到其威力后，以群众的智慧，竟然没想到将它广泛用在军事上。千年后的今天以致几百年后，诸国走的还是冷兵器路线。
林桑不记得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是我华的周大师曾经吐槽，欧洲人用火药造子弹御敌，而我们的老祖先用它做爆竹敬神。
人家打打杀杀的凶器，在我们这里走的是礼仪养生之道，所以泱泱大国、礼仪之邦，一个玩火药的老司机到了近代反而玩不过西方。
但既然要开矿山，总不能真的靠铁锹锄头一掘一掘慢慢挖，那这座铜山不是开发一百年，而是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了。
想要提高开发效率的第一步，就是需要炸药。
“如果能够做出黑火药，再放进密闭空间燃烧，移山倒海的场面真不是吹的。”林桑告诉大家。
她之前在空间的神书上翻到过相关篇章，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要埋炸药，捏雷管。
带着孩子们研究了几天，雷管还没做出来，林桑却意外对目前火药普及不起来的缘故做了一点自己的猜想。火药的成分后世只要被义务教育过都知道，在古代却没有人专研这一块。
这时候没有硝酸钾，倒也能将硝石磨成细粉使用，但是另一要素木炭却是用含碳元素的皂角子或者马兜铃代替，也就是神书中一并记载的“硫磺伏火法”和“创状火矶法”。
名称上让人不明觉厉，其实用料并不对，比例上也经不起推敲。
林桑总算找到了为什么老祖宗发明火药一千多年，却始终没法物尽其用，推动生产力的原因。
但是没关系，她来了，她带着穿越神书来了。
钱进来回村，带回了官老爷的最新意思，让她移一座小山试试，如果确实可行，那她出的将是一个金点子。
林总觉得试试并不会就此逝世，她得到官府首肯，信心百倍去准备物料了。
最近又是连日金光大作的干燥晴天，实在是爆破山丘的好天气。
硝石硫磺木炭都是易得的物品，她用的是七十五、十和十五的比例，也就是现代黑火药，能够获得最好燃烧效果和爆炸力的标准配比。
雷管缺少塑料外壳，林桑很拿手地依然用万能的竹管代替。
勘测计算的活计是小中和小北合力做的。这对于他人是地狱难度，对于这俩孩子，无疑只是解了一道中等难度的应用题。
“娘亲，这是我解出的答案，跟小北解出的是一样的。”小中拿着稿纸给她看，“这是需要的炸药量，这是分布的位置。”
林桑这个心大的娘竟然点头：“既然这样，娘就不复算了，就用你俩算出的数据。”为了节省炸药，他们事先用机器在山间钻了许多小孔，然后将雷管埋入孔中。
这些都没有难度，难的是这是火雷管，要精准算出引线长度，最后达到数管齐爆的最佳效果。
引爆那天，钱三带人敲着鼓锣清场，确定荒山没人，上下四周都安全后，得到信号的几个孩子一齐点燃了引线。
数十秒后，“轰隆”一阵巨响，空中升起壮观的蘑菇云，几个村子的地都抖了几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