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岁末,曹操返回鄄城,陆续恢复兖州各郡县,吕布、陈宫、张邈仅仅剩下了大半个东郡,把主力屯扎在濮阳,并分兵咸城、东武阳、东阿等地,以防曹军乘胜追击。
但是曹操还没打算这就去抄了吕布的老巢,荀????担??そ衲甑氖粘珊懿缓茫?谠?镜募苹?校?勾蛩愦油吞锸栈裰胁t鋈?氖?蚴?甘橙グ锩μ钫飧隹吡?模?缃癜迅旱<艿搅说腥思绨蛏希?遣皇呛苊畹氖虑槁穑炕故堑裙?四辏????海?嚷啦妓?谴媪赋怨狻18肿游拮诺氖焙颍?灰?酵乒?ケ隳苋∈ぁ?p> 曹操点头称是,就开始巩固新复的郡县,暂不动兵——是勋自动请命为使,跑了趟乘氏,果不出他所料,虽然吕布并没有被彻底赶出兖州去,但胜负之势太过明显,李符、李登兄弟只好低头,乖乖献出了城来。是勋算是又白捡了一份功劳。
可是他并不知道,历史的惯性又在他影响不到的地方尝试扳正轨迹,一支残兵这时候迤逦进入了徐州境内。
虽然在这个时空并没有被攻打徐州的曹兵吓到,但徐州牧陶谦终究是老啦,不仅仅是*,更包括心态,他逐渐地受不了麋、曹两家各保其“主”——也就是陶谦的两个儿子陶商和陶应——见天儿真的假的相互攻讦。于是叫来东海郡从事是宽商量,说你当初献的联姻之策,自称可以使两家和睦,共扶我儿,怎么就不管用呢?是宽朝老头一摊手:“使君需尽快决定了继嗣人选,才可使曹、麋两家,以及我是家协同一心,辅弼少主啊。”
——你老先生没有决断,迟迟不定下传位给哪个儿子,这又怪得谁来?
陶谦也明白是宽所言有理,最终一咬牙、一跺脚,找了个素来信服的道士给俩儿子算命。那妖人斋戒沐浴、焚香叩拜,一连折腾了三天,这才给出结果来,说大公子(陶商)命中带煞,恐不能长久,还是二公子(陶应)一出生便有五彩祥云笼罩,乃是大富大贵之相。
陶谦心说老二诞生的时候有祥云笼罩?我怎么不知道呢?可是既然道士这么说了,他也就当即拍板,好,明天便向群臣宣布,立陶应做我的继承人。
按照汉代的礼法,立嗣以嫡,无嫡以长,陶商、陶应都是庶出,按规矩继承人就该是年岁比较大的陶商。但是这所谓的继承人,不是指的官位——官位就压根儿不能父死子继——而是指的爵位,至于家中财产,基本上按照老爹的遗言来分,并无一定之规。所以陶谦就打算,把自己溧阳侯的爵位依律传给陶商,动产也给他,而把不动产——当然主要是徐州之地啦——传给陶应。
这时代的各地州刺史、州牧,甚至很多郡国守、相,虽然表面上还尊奉着东汉朝廷,其实已经是割据军阀了,地盘儿对于他们来说,就都是私产。比方说,益州牧刘焉就在不久后去世,把偌大一份基业都私相授受给了小儿子刘璋——这个时空当中,陶恭祖打算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
那道人见到陶谦表了态,得意洋洋出了州署,就打算去陶应家里领赏。可是刚拐过一条街,就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冲出来几个黑衣汉子,把他抹肩头、拢二背,给捆了个结实,塞上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这边儿陶谦还在琢磨,麋竺兄弟是一向支持老大陶商的,自己既然拿定了主意,就该先跟他们打个招呼,取得他们的谅解。如此大事,还得拜托给是宽才成,终究他是麋家的女婿,是麋竺的妹夫、麋芳的姐夫,先让是宽去劝说一番,然后自己再亲自出马,理论上,那二位不会转不过磨来吧?
他一直冥思苦想到黄昏时分,正打算派人去召是宽过来,突然门上来报,说下邳相有急事求见。陶谦听了就是一愣,心说我这位老乡自从给他个官儿当以后,就忙着礼佛建寺,轻易不往郯城跑啊,如今怎么想到找我来了?有何要事?
陶谦是丹扬人,丹扬郡属于扬州,他到徐州来算是客乡为官——当然啦,这也是当时的惯例,很少有本乡人士可以担任重要的监察之职的。作为人之常情,他很看重来自丹扬的老乡,但凡前来投奔又有点儿名气的,全都委了重任——笮融笮伟明便是其中权柄最盛的一个。
这位笮融也算是扬州名士,投奔徐州以后,陶谦就表他做了下邳国相,还把徐州南方广陵、彭城、下邳三个郡国的物资运输大权交给了他。然而笮融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一到任上就广建寺庙、招揽僧尼,应该运往郯城的物资,他就自作主张截留了一多半儿下来,用来搞宗教活动。陶谦偶尔责问起来,笮融就说我这是为你乞求冥福啊,你那么大岁数,还能再活几年?不得为自己将来轮回转生考虑一下吗?陶谦虽然不大相信什么轮回转生,但出于对死亡的本能恐惧,再加上暂时自己也不愁吃穿,于是摆一摆手,由得笮融去胡搞了。
可是笮融也因此怕了陶谦,轻易不敢再往郯城跑,这回要不是听说老头子正在认真考虑继嗣问题,请他来他都不肯来呢。当下到得堂上,拜见了陶谦,随便扯两句闲话,扯着扯着就说:“听闻使君欲立仲和为嗣,是真的吗?”——陶应字仲和。
陶谦闻言吃了一惊,问他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笮融装模作样地说:“是仲和与他人炫耀,如今恐怕郯城内无人不知了。”陶谦这一下火大了,心说那道士怎么嘴这么不严,转过头去就通知了陶应?而陶应怎么如此不知轻重,竟敢到处去炫耀——我这儿还打算叫是宽来,让他去跟麋氏兄弟开口呢,估计他们也都听说了,要是因此生了怨恨,起了嫌隙,那可该怎么办才好哪?!
当下一抹怒意就掠过了陶谦的眉心。笮融在旁边儿瞧得很仔细,趁机劝谏道:“无嫡立长,礼法终不可废也,否则怕会引发不测之祸啊。”完了又莫名其妙地加上一句:“听闻钊儿即将冠礼了,不知定在何日?”
陶钊是陶谦的孙子、陶商的儿子,笮融这是在暗示:你要是觉得陶商不合适当继承人,那他还有儿子陶钊啊,你不是一向在人前夸赞自己这个孙子聪明吗?要是传位陶商,将来陶商传陶钊,陶氏家族可保安泰;要是传位给陶应,这份产业肯定就不能再落到陶钊手里,陶应的儿子……那都还小呢,你还瞧不出贤愚与否来,不是吗?
陶谦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沉吟不语。笮融趁机追问道:“使君不肯传位孟章(陶商),莫非是恐曹叔元手握重兵,将会因而作乱么?”陶谦摆了摆手:“叔元对某忠心耿耿,伟明休得妄言。”笮融笑道:“人心难测,不得不防。融倒是有一计,可教使君传位孟章而仲元不敢异言,此非独独保全使君父子祖孙,亦以此保曹氏兄弟一生富贵也。”
陶谦听了这话有点儿动心,就问他计将安出。笮融先问:“前平原相刘玄德为袁显思(袁谭)所迫,自青州入琅邪欲投奔使君,此事有诸?”陶谦说有这事儿,我还在犹豫哪,是不是要收留他。笮融于是说道:“可命刘玄德率军前来,屯驻在襄贲,于郯城片刻即至,则曹叔元必不敢为乱。融闻玄德残部不足三千人,亦不虞反客为主,只要使君以卑辞厚礼收拢其心,则可与曹叔元、臧宣高鼎足而三,徐州从此安泰,再无主弱臣强之忧矣。”
陶谦捋着白胡子,想了好半天,这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此亦老成谋国之策……”
最终说服了陶谦立陶商为嗣,并且召刘备率军前来相助,笮融便告辞出来,登上马车,匆匆拐过几条小巷,瞧清楚身后无人跟踪,匆匆地一路驰入了麋府。麋芳出来迎接,笮融问:“那道士呢?”麋芳微微一笑,做了个砍头的手势。笮融又问:“令兄何在?”麋芳回答道:“正在堂上陪着远客,只等伟明来传佳音。”
笮融跟着他步入正厅,果见麋竺正和一个小个子对坐着叙话。麋竺虽是商人出身,终究为官多年,早就养成了士人般仪态,但那小个子瞧着是个士人,却脑袋歪着、肩膀塌着、两条腿斜着,瞧上去毫无礼貌。然而笮融不敢小瞧此人,一进堂中便左右拱手:“子仲,宪和先生。”
麋竺问他:“事协否?”笮融坐下来,得意地一笑:“事协矣,使君已应允立大公子为嗣,并召玄德公前来坐镇,以抗二曹。”那小个子闻言,略微把身体正一正,作揖道:“我主得有立锥之地,全靠了伟明先生,简雍在此谢过——只是简雍还有一事不明,要向先生请教。”
笮融说有话请讲。那小个子——简雍简宪和——轻捋胡须,先瞟了麋氏兄弟一眼,然后再转向笮融:“陶使君以谁为嗣,都不会影响到伟明先生的富贵,何以先生如此上心呢?先生的主要目的,是想使我家主公入徐,与曹氏兄弟起了冲突,到时候便可从中渔利吧?”
笮融闻言大惊,本能地就想站起身来,却不料突然间一柄环首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眼见简雍神态自若地剔着指甲,缓缓地说道:“子龙,休要吓坏了伟明先生,主公还要托他给袁将军带口信呢。请伟明先生去对袁将军说:他费尽心机,要使徐、兖交恶,好趁机取陶使君自代,此实为不义之举。只要我主得入徐州,便断不能容此卑劣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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