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了雨,火凤低头说了一声了该死的变回原型替她挡住劫雷。
劫雷一声一声地炸在耳边,沈颜宁紧紧握着交白。
待周围平静下来,火凤才变为小孩的模样,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月上正空,火凤靠着沈颜宁睡着了。
许是入秋了,坐在湖心周身泛起凉意。
沈颜宁用自己的外袍将火凤裹起来,抱回宫殿里他自己的房间。
自沈颜宁入无妄之地后,许承念整日郁郁寡欢。
慕祉恒被抓住练剑的时候越来越多,每日都要不露痕迹地输给他真的很难。
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慕祉恒见到许承念便开跑。
这一日许承念绕着寂云宗走了好几大圈,也没能抓到慕祉恒的影子,到是在议事大殿门口抓到了代十安。
他正对着殿门而站,背着光,明明是一身黑衣,许承念硬生生从他身上看出了萧墨染那股不染纤尘的劲来。
许承念将心中古怪的感觉压下,上前拍了他后背一下,“你在这杵着干嘛呢?”
代十安转过身来,“师兄。”
许承念见他情绪甚是低落,“发生什么事了,你站在这是有事找师傅?”
代十安顿了一下之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开口道:“我是来找师傅辞行的。”
“辞行?你要去哪?”
“说来话长,我一会给师兄慢慢解释。”话音落他便踏入了议事殿。
许承念是听的一头雾水,大算等到他出来再详细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殿之上,金修辰正靠在椅子上睡觉,代十安走到他身旁,轻轻咳嗽了一身:“咳咳,师傅。”
金修辰被这声音惊醒,在椅子上坐直了,看见来人是他,又用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十安呐,为何事来找为师?”
“师父我是来向您辞行的,我已经决定要回建安了。”
金修辰又一下子精神了,坐直了腰板,“你真的决定好了?”
代十安点了点头:“我都想好了。”
代姓,为皇族姓氏,他们生下来就背负这皇族的责任,不可能像常人一样普普通通地过完一生。
金修辰看着他,代十安入门之时才不过十岁出头,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虽说修仙之人无岁月,可这七年来他是最省心的徒弟,如今要走心中是真的舍不得。
金修辰缓缓开口:“此一去,你我的师徒缘分便是要尽了。”
代十安跪在地上冲着金修辰磕了三个头,金修辰连忙将他扶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师父,是徒儿不孝。”
金修辰叹了口气,“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还不清楚吗,人的出身不是自己能选择的,我只是担心你回了人间,怕是有诸多的不适应。”
“父皇的身体一直不好,我的几个哥哥个个野心勃勃,我若是不回去……”代十安苦笑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金修辰自然是知道他出生于皇室糟心的事情肯定不少,有时候最难揣测的便是人心。
“你的修为已经如此,千年也是你,万年也是你,在人间你便不得不看着你身旁的人一个个地离你而去,没有人能陪你到最后。”
代十安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来对金修辰说
“师父,我只在人间活一世。”
“一世。你偏要选这一条最难的路来走,在人间将生老病死都走一遍,那时再回寂云宗,我怕你那时的心态,怕是要比我这老头子还要老上许多。”
金修辰笑了笑继续说:“不过也好,我还是真舍不得你这个小子,我只给你余下八十年,八十年后,回寂云宗。”
代十安一个膝盖跪在地上,冲着金修辰拱手道:“徒儿领命。”
目送这代十安走出议事大殿,金修辰坐在椅子上,像是一瞬间老了许多。
在人间活一世,从青年到老年相当于是死了一回,死过了一回的人,谁也不敢说他究竟会怎么样。
他是一直修仙也好,或是在人间待够了回来也好,这真真切切的变老,撕心裂肺的一世究竟要怎么过,才能维持住自己的初心。
许承念见他出来,一下子勾住他的脖子,“你跟师父都说了什么,赶快从实招来!”
代十安将他的手从脖子上拿下来,“师兄,我要离开寂云宗一段时间。”
许承念面上上的笑容渐渐消散,“离开多久,去哪?”
代十安嘴角勾出一丝苦笑:“回家,八十年。”
许承念提高了音量问他:“你不修仙了?”
“我只是停下来一段时间。”
许承念看他面上的表情:“你早就想好了对不对?”
“对。”
许承念无奈地笑了笑:“你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是没人能改变的,你既已经决定,便去吧,到是回来可别忘了师兄我。”
“不能。”
一直躲起来的慕祉恒,这时也走出来了。
“师兄也别忘了我。”
“不会。”
送走了代十安,许承念便将慕祉恒拿下了,“小崽子,我就你再躲!”
“师兄,我每回都要故意输给你,我真的很累的。”
“你可真是长大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胡咧咧了!”
而此时的碧海峰,平日里便是满地白衣的弟子,今日却是成了真正的披麻戴孝。
今日顾怀的尸身下葬。
萧墨染站在这些弟子的最前方,看着面前扬起的尘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师父你一生追名逐利,是人命如草芥,玩弄人心,你曾与仙界一步之遥,却最终毁在了自己种的苦果之上。
人活着时,再风光又如何,终是成了一捧黄土,师父,真正的凶手就在你的葬礼之上,你怕是不能瞑目吧。
洛妍珊依旧身着平时的白色修士服,身上不带一孝,她冷冷地看着郁敛下葬,面上半分温度也无,未让郁敛身败名裂,人人喊打的死去,她忽然有些后悔。
不过人死了,不能将那些被掩埋的东西藏得更深,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显现出来。
带给他苦难的人永远都醒不来了,而她视为救赎的人,心中却只有别人。
葬礼过后,洛妍珊回了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将刚才穿的那套扔在地上。
拿出了一壶一直抖为喝过的,他与师兄的喜酒。
师兄,千万不要再逼我了。
半若冰从他的墙角走出来,抢下了她手中的酒:“小珊。”
洛妍珊透过眼中的水光看向半若冰:“若冰师兄,我们有空去无妄之地看看师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