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杨碗把脑袋磕到石头上,用这种方式逼出脑子里的银针。此情此景,实在是太熟悉了,太相似了。不由得让人想起荒山里老婆婆临死时候的情景。
杨碗伸手把银针从脑子里拔出来。身上很快覆盖了一层骨化物。
本来她躺在地上,身子几乎动弹不得,但是这层骨化物一出来,马上生龙活虎。可能是骨化物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隔绝了她和彩色蜈蚣之间的接触。
杨碗并没有把银针插回去,反而纵身扑上去,拿着银针,伺机在蜈蚣身上乱刺。
青龙站的远远地大呼小叫:“我的妈呀,这不是东方不败吗?”
杨碗比杨念魂技高一筹,而且人又在蜈蚣身子外围,所以一时间倒也游刃有余。只是蜈蚣全身坚硬,而银针细小,想刺到里面去,实在是很难。
八婶冲着杨碗大喊:“蜈蚣身子正中间,有一块硬皮刚才被我撬起来了,那里可以刺进去。”
杨碗依言,找到那个位置。看了看正在翻腾着得白花花的蜈蚣肉。手拈银针,一拳打过去。
整个手肘都没入蜈蚣体内。等她把手抽出来的时候,银针已经不见了。估计,是留在蜈蚣体内了。
杨碗大喊一声:“念魂,快跑。”
喊完这一嗓子,杨碗冲着八婶飞奔过来,嘴里大喊:“银针。”
这时候,杨碗身上像是披了一层厚厚的铠甲一样。再任由骨化物在身上蔓延下去,恐怕她会变成第二个杨谢仇。
八婶手忙脚乱,在头上摸索了一会,然后伸手把自己头上的银针拽出来了,轻轻插在杨碗头上。
只不过片刻,杨碗便恢复过来。再看那蜈蚣的时候,已经在地上翻滚起来,显得痛苦不堪。手臂粗的铁链被拽的发出难听的磨牙声。过了一会,它身上的硬甲片片脱落,散了一地。我看到里面的皮肉已经变得黢黑干瘪,整个小了一圈,这只蜈蚣,应该是活不了了。
杨碗哈哈大笑,很像是一个得胜的霸主:“你周身是毒,却想不到,杨家人也是带毒的吧。”
这时候,杨念魂已经拉着苹果,从那里飞奔而来。两人刚刚跑过来,苹果就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然后大口大口得呕吐起来,一时间地上全是半消化的蜈蚣肉,发出难闻的气味。
杨碗皱了皱眉头:“苹果,你怎么回事?这一路上柔弱不堪,处处要人扶着。现在又吐成这样。咱们杨家人靠的是身强力大,才能立足在这里。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真是把咱们的脸都丢光了。”
青龙打抱不平:“你知道个屁!苹果早就受伤了,都是黄炎那个老头子害的。”
杨碗诧异得问道:“受伤?”
我把苹果脑子里半截断针的事说了。杨碗皱着眉头说:“真是千古奇闻,银针虽然细小,但是绝对没有断掉的道理,除非,有人故意把他弄断。”
我一听这话,急的直抽抽:“故意弄断?谁故意把它弄断的?”
青龙咬牙切齿:“还有谁?肯定是黄炎这个秃老头。我早就看他不怀好意。杨大族长,现在你可是醒了,告诉我们吧,黄炎这老头子去哪了?”
杨碗说:“不知道,我以为他和你们在一块呢。”
我挠挠头,暗骂了一声:“同样都是没爹没娘的娃,怎么黄炎就这么坏呢?”
八婶说:“杨碗,有没有法子把苹果治好?”
杨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贸然下手,没准会弄巧成拙。暂时先这样吧。”
青龙这时候一脸淫笑凑上去:“大族长,那些没穿衣服的朋友,都死了?”
杨碗点点头:“连这点诱惑都抵挡不了,死了也就死了。”
青龙有点失望,忍不住反驳道:“说得好像您老人家多有毅力似的。”
杨碗仰天打了个哈哈,指着杨念魂说:“你问问她,当时为什么救我和苹果,而不是其他的人?”
杨念魂说:“没错。别的人根本油盐不进。连被打晕的可能都没有。杨碗和苹果虽然在挣扎,但是一息尚存。”
杨碗说:“可惜你有病,时而疯疯癫癫,时而冷酷无情。不然,凭你这个实力,绝对可以坐上族长的位子。我还没有见过,有谁能有这么大定力。”
青龙嘿嘿笑了两声,其中的讽刺意味,尽在不言中。
忽然,我觉得脚下有些震动。我心中叹道:“这蜈蚣还真是打不死的火凤凰啊。怎么又活了?”
青龙向外望了望:“没有活啊。好好的在地上躺着呢。”
我捂着脸:“完了完了,打死一个又来一个,来了个更大的。”
青龙也捂着脸:“麻痹的我真是自作孽啊,我没病没灾的,跟着你们趟这个浑水干嘛?”
杨念魂拉了我们一把:“还是早点躲一躲吧。”
然后,她拉着我们向后走。
我挣扎着说:“不行不行,那里有条吃了就上瘾的蜈蚣,你们可不能再回去了。”
杨碗说:“你放心吧,那只蜈蚣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了。相传这是看门蜈蚣,多手多脚,它霸占了族中禁地。二十年出现一条。每一次出现,都会有一个新族长产生。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杨碗的声音虽然不急不缓,但是说到后面,也隐隐有些颤抖,因为我们清清楚楚听见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甚至像是一头大象跑过来。
大象不会跑,如果会跑的话,就是这种声势。
然后,是一声巨响。像是铁块砸在玻璃上,稀里哗啦的。
这时候,谁也没办法假装听不见了。我们不由自主得回头去看。
其实,我们并没有走出多远。回头就能看见,刚才的战场一片狼藉。
石阵里面现在也热闹非凡。石缝里很多蜈蚣都崭露头角,远远看上去,毛茸茸的一片,像是一张张盖在石头上的毛毯。
我们小心翼翼,从旁边蹭过去。幸好,这些蜈蚣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杨碗说,刚才我们杀死的那只蜈蚣,很有可能是这些蜈蚣的老祖宗。群龙无首,这些蜈蚣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
青龙抬杠:“没威胁?刚才那一声巨响怎么回事?我猜,那才是老祖宗。”
这时候,我们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呼救声:“救命……有人在吗?”
这时候,苹果激动地说:“是黄炎。”于此同时,八婶也叫道:“是老麻头。”
我看着她们两个:“我怎么没听出来?”
苹果现在都快生活不能自理了,还要和八婶争辩:“真的是黄炎,我听得清清楚楚。”
八婶大嗓门又上来了:“老麻头的声音我会认不出来?”
青龙拿着匕首,一刀一刀割石头里面长出来的蜈蚣,割得地上掉了一地残尸。这小子很悠闲得说:“咱们是回去救人,还是接着逃跑?”
八婶嚷道:“你这是什么话?见死不救的都是畜生。”
八婶真是太急躁了,这句话一嚷出来,大家脸上都不是很好看。本来谁也没打算丢下老麻头或者是黄炎的什么人。但是让她这么一说,好像大伙是为了不当畜生才去救人的,这样一来,大家的崇高美德瞬间被降低不少。
与八婶早就有嫌隙的杨碗更是怒气冲冲。
这时候实在不宜再起争端,青龙脑筋转的很快:“喊救命的到底是谁,咱们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们一堆人排成一字长蛇阵。在石阵里钻来钻去。那只火羽鸟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时候飞过来,在我们头顶叫了几声,就飞走了。
我问杨碗:“这鸟说什么?”
杨碗说:“神鸟的话,没人能听得懂。我只能隐隐约约,预测凶吉,前面应该有什么东西,是咱们感兴趣的。神鸟在催促咱们过去。”
我心中大喜:“莫非是有什么解毒的办法?”我狂喜着向前奔,老子的婚事有希望了。
我们本来就没走出去多远。在我的狂奔之下,很快就到了八卦眼。
我还没有站稳。一个脏污不堪,血迹斑斑的脑袋向我撞过来。
我大叫一声,身子一侧,撞在旁边的石头上。
幸好那石头里的蜈蚣都死了一半似的。我这么撞上去,倒也没什么大碍。
我本以为躲过去了。没想到人头在半空中转了个圈,里面窜出来一只五彩蜈蚣。
我心中一凉,这下可完了。身子使劲后仰,想躲过去。但是那蜈蚣像是有灵性似的,直冲着我的鼻孔冲过来。
我几乎能想象得到,一旦被它沾上,会顺着我的鼻孔钻进脑子里,把我的脑仁吃掉,然后把里面布置成它的新家。这真是一件悲催的事。
但是,我命不该绝。一段雪白的手臂伸过来。捏住了那只蜈蚣,然后把她断为两截。
我惊魂甫定。扭头看见杨念魂一脸漠然得蹲在我身边,正在研究地上的一个石卵,还有碎掉的蜈蚣尸体。
我站起来。发现刚才的大蜈蚣的确死了。但是它身上的人头却活过来了。仗着头盖骨里面的五彩蜈蚣,正在地上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