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记挂着八婶说的老婆婆的遗物的事。这关系到云南的女人到底是指谁。也关系到桃花能不能得救。
但是青龙把那张照片递给我:“你看看。”
我只好接过来。照片上的杨念魂站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身后是忙碌的行人,她笑的很灿烂。如果把这张照片放大,绝对可以当做一张明星海报。
我把照片还回去:“虽然桃花病了,但是我暂时还不想考虑别人。”
青龙把照片塞回来:“你想哪去了?你仔细看,看杨念魂背后。”
青龙这么一提醒,我才注意到,杨念魂身后的人,确实有些不寻常。
这些人虽然当作背景存在,但是照的并不是很模糊,我可以分辨出来,她们全是女性。虽然身上穿的衣服不大相同,但是身材几乎一模一样。其中有两个人的脸正好对着镜头被拍下来。眉目宛然,是另外两个杨念魂。
我错愕得抬起头来:“杨念魂是三胞胎?”
送来照片的年轻人说:“据我们分析。照片中的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好像是批量生产的一样。”
柴教授站起来:“是不是克隆?”
年轻人说:“克隆?克隆人会跑到乡下种田吗?”
青龙问那个年轻人:“这照片怎么来的?”
年轻人说:“是从一个摄影师身上发现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发疯。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咱们的人去救大力的时候,在精神病院扑了个空,却恰好发现了这张照片。”
青龙说:“还发现了什么?难道没有点别的线索?”
年轻人说:“我们查了他最近的行程。发现他最近去过陕西。”
八婶突然插嘴:“是不是陕西潼关?”
年轻人诧异得望了八婶一眼:“是啊,您怎么知道?”
八婶有点激动,但是稍微克制了一会,说:“天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老婆婆脑袋中那根银针,就是出自潼关。”
说完,八婶看了柴教授一眼,然后说:“老婆婆这辈子,后半生一直在床上度过,连大小便都没办法瞒着别人。但是她的前半生很神秘,谁也不知道,即使想要凭着现有的几样遗物去探究,也是困难重重。那场大战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这里,了解老婆婆最多的,恐怕还要数柴教授了。”
柴教授满脸通红,支吾答道:“我也不清楚,而且那场大战,我也没有参与,我只不过,通过多年的查访,得出一个大致的结论而已。你们要听,那我讲讲好了。
“当年我入狱后,留在荒山附近的战友突然发疯,然后,他们逃了回来。一路上祸害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职业军人,学得就是杀人的技巧。这时候虽然疯了,但是技术还在,而且杀起人来不眨眼,所以沿途民兵警察一路逃窜,后来监狱里组织起一支队伍来,受命去歼灭这股疯兵。这支队伍里就有我。当时,我们根本没有听说疯兵的事,这些都是我事后查出来的。
“我们虽然被称为某某特编军。但是既没有军服,也没有武器,而且身后有拿着枪的督导队跟着。现在想想,其实上头的意思很明显,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拿我们消耗疯兵的子弹,然后他们再捡现成的便宜。或者说,他们想借疯兵解决掉我们,好给拥挤的监狱清清地方。当时,我们也意识到,这赤手空拳的战斗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我叔叔来回奔走,还是没有把我保下来。
“但是没想到,还没等我们赶到河南,千眼井的老婆婆已经站出来。带人把我那些疯了的战友全给杀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一地狼藉,真正的死亡枕藉。疯兵固然死得一个不剩,千眼井人也十成去了七八。这时候,我们才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我们这些炮灰自然乐得看见这种场面,欢呼一声就要回去,想不到。上头又传下命令来,要我们彻底消灭千眼井。
“我们不得已与千眼井一战。但是,直到拼的只剩下十来个人,仍然不是那些毒蛇的对手。督导队早就逃了,我们这几个人也纷纷逃窜,并主动投案自首,回到监狱。那年头,根本不用担心犯人逃跑。只要不是死刑,在监狱里至少能吃饭,监狱外肯定落个饿死。战斗的过程中,老婆婆被我们打倒,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我们本来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二十年后又见面了。”
我说:“老婆婆恨你算是恨对了。人家干什么了?带着乡亲除掉你们管不了的疯子。你们居然要反过头来把她消灭?这不是白眼狼吗?”
柴教授说:“我们身后有督导队跟着,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八婶冷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事情明摆着。我们不得不去一趟潼关。一则找到杨念魂。二则,查出老婆婆当年的所作所为。
其实,杨念魂找不找的到。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有点遗憾罢了。但是,如果救不了桃花,我会抱憾终生。
我们商量了一会,其余的人都扛不住去吃饭了,打算吃完接着说。只剩下我和柴教授,我对柴教授说:“让我再看一眼桃花,仔细得看看。”
柴教授说:“你最好别看,不然你会后悔。”
我说:“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柴教授想了想,行抽屉里拿出一摞照片来:“看真人,恐怕你控制不住情绪。这些照片都是医生拍的,你看看吧。”
我接过来,看见其中一张是两条腿。但是这两条腿被一层薄膜包裹着。
柴教授解释说:“她的双腿正在变成蛇尾。”
我抬头看了看他,心里埋怨他不该告诉我这个噩耗。
第二张照片是一只眼睛的特写。桃花的眼睛已经看不出白眼珠和黑眼珠的区别。相反的,在眼球表层长了一层半透明的灰色薄膜。
我心里很难受。翻开下一张来。发现这张图很奇怪,是一个人的脸部解剖图,上面画着很多经脉。奇特的是,这张脸上满是红点。好像得了青春痘一样。
柴教授说:“这是专家做的桃花的脸部扫描效果图。她脸部对于外界的感应灵敏度,是身体其他地方的几百倍。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我说:“说明脸皮薄?”
柴教授摇摇头:“据我所知,有些蛇就是靠脸来感应物体的热度,从而判断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换句话说,她正在渐渐变成一条蛇。”
我看着柴教授,问他:“除了找到那个什么云南的女人,还有没有办法救她?你不是把她冻起来了吗?”
柴教授说:“我虽然把她冻起来,让她身体的新陈代谢降到最低。但是,只要她还活着,新陈代谢就一定有。所以,无论多么缓慢,她都在慢慢变成一条蛇,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
我这时候有点脑仁疼。
我揉着太阳穴坐在沙发上:“我还有多长时间?”
柴教授说:“估计不到一个月。你别失望,一个月可以做很多事。”
我靠在沙发上,身体上的舒服与内心深处的苦闷碰撞在一块,那感觉,真是还不如死了的好。
这时候,其余的人已经吃了饭,陆陆续续得回来了。
我和柴教授俩人都没有吃饭。我是愁的,但是不知道柴教授是因为什么。
青龙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刘大拽呢?你小子不是没死吗?在荒山让我背了一路,临到头来个横刀夺爱,这样的人渣上哪找去?”
柴教授哭丧着脸脸:“这个老东西果然是人渣,居然拿着我的鼠符给了叔叔。然后,我就被排斥在圈外了。”
我点点头:“怪不得,柴教授想要和我们合作。原来身边的人全都跑光了。”
我问柴教授:“我们每个人在这瞎折腾,总算有个正当理由。现在荒山也闯了,鼠符也见了,你还想干嘛?趟这趟浑水莫非是为了赎罪?”
柴教授说:“我赎什么罪?我只是想解开鼠符的秘密。掌握几千年前神秘的中原蛊术。”
我说:“鼠符不是被你叔叔拿走了吗?怎么,他又还给你了?”
柴教授一脸奸诈:“还他肯定是不还了。但是,我给他的是一枚假的,伪造的。真的其实在我这里。”
我们几个大眼瞪瞎眼看着柴教授:“敢情你连自己亲叔叔都信不过?”
柴教授老脸通红:“我是怕丢了,但是谁能想到,偷我东西的贼是刘大拽,而买主居然是我叔叔。”
柴教授迟疑了一会,才郑重其事得说:“其实,那枚真正的鼠符也是仿造的。只不过,年代较远,是三国后期的。虽然这东西是假的,但是从年份上看,也值了不少钱了。当然,我不是为了挣钱,我只是想找到其中隐藏的信息。”
我说:“既然说到荒山了。那么,谁能给我讲讲。我是怎么回家的?我明明掉到一条冰冷的河里。但是据铁锤说我是自己走回来的,难道,我失忆了?还有荒山怎么变成一个大湖了?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怎么和杨念魂失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