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左右看看。见我们紧追不舍的逼问,眼泪扑簌扑簌流下来了。
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以前还真么发现,现在感觉一下,确实挺凉。我对桃花说:“别哭啊,大家也是关心你,以前咱可不是这么爱哭的人啊。”
这话一说完,桃花哭得更欢实了。
老婆婆歪着脖子看了桃花一会。对桃花说:“你跟我过来。”
然后她们向不远处去了。八婶犹豫了一会,也跟上去。
她们三个人在那里低声商量着什么。我们听不见,只有时断时续的桃花的哭声飘过来。
过了一会,桃花红着眼睛过来了,对我说:“老婆婆叫你过去。”
于是我走过去。
老婆婆说:“你中了鼠毒之后,是不是有一阵子,一直做一些奇怪的梦?”
我点点头:“是啊。”
老婆婆没有说话。
桃花怯怯得说:“我也开始做梦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瞬间感觉很乱。既有找到知音的惊喜。又有对桃花的担心。众所周知,做这种梦,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问桃花:“你做什么梦了?是不是在打仗?”
桃花说:“差不多。我梦见我变成了一条蛇。有一群人在追我。然后我躲到一块石碑后面。这石碑很大。他们找不到我。我躲了很久。后来我想走,却发现我的尾巴长到上面了。我很着急,突然发现那些人又回来了。他们抓住我,把我的尾巴斩断,然后把我抓走了。”
我问她:“你就是因为这么个梦。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偷偷地哭?”
我这么一问,桃花眼泪又上来了:“我觉得我要变成蛇了。我害怕……”
我拍拍胸口:“你有什么好怕的?我还要变成老鼠了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蛇鼠一窝,以后咱俩就住一个窝。”
桃花被我逗笑了。说:“你不怕我把你吃了啊。”
八婶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嘿嘿嘿,干什么呢这是,可不兴这么没脸没皮的啊。”
于是我咳嗽了一声,问她:“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
桃花说:“从断尾蛇的肚子里爬出来之后。那天我烤火到一半不是睡着了吗?然后就一直做这个梦。后来等我醒了,发现手脚冰凉,怎么也暖和不过来。我也不敢和你们说……”
老婆婆说:“她中了蛇蛊。和你的鼠毒类似。”
桃花满脸紧张得看着我。
我笑了笑:“中呗。咱也是长期中毒患者了。有什么好怕的,中了毒就想办法治呗。桃花你可千万别担心,我对你的心可是不会变的。”
八婶说:“大力,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我说:“有感而发,情不自禁。这都是恋爱圈的事儿,你们不懂。对了,你们得告诉我,桃花怎么中的蛇蛊?是不是九头蛇干的?”
老婆婆说:“不是。是在断尾蛇肚子里。你们被封到卵里那次。”
我想了想:“这么说,青龙和杨念魂也中毒了?我也有可能。当时我们四个全被封进去了。”
老婆婆说:“你们没问题,只有桃花中毒了。”
我一拍大腿:“怎么这么倒霉?”
老婆婆说:“我倒认为。不是倒霉,是只有桃花有资格中蛇蛊。”
我说:“老婆婆你这心态不对啊。怎么按照你说的,中这个毒好像还是很光彩的事?”
老婆婆说:“不是光彩不光彩的事。要中这种蛊,对身体要求很严格的。”然后,她冲八婶努了努嘴。
八神会意,摊开手掌,露出里面那枚金色的蛇牙来。
老婆婆说:“这是从刚才断尾蛇那块石头里面取出来的。其实,这不是蛇牙,这是蛇胆所化成的,有点类似化石。你再看看桃花脖子上的蛇牙项链。除了颜色不同外,其实它们是一样的。”
我问:“这说明什么?”
老婆婆说:“千眼井是当年二百多位女军的后代。虽然同村,对外也宣称一族,其实血缘是很不一样的。桃花的祖上是谁,我不知道。但是她这串蛇牙项链,或者叫蛇胆项链,绝对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也就是说,她的祖上,曾经世世代代与这种断尾蛇在一块,才能得到如此多的蛇胆,串成项链。然后,佩于身上,作为一种身份的象征。
“现在你明白了吧。断尾蛇和桃花大有渊源。所以,当时你们几个人全都被封在那颗卵里面,但是中毒的只有桃花。与其说桃花是不慎中毒,还不如说,是断尾蛇选择了她。
“而且,据我推测,在断尾腹内的那些小蛇,全都靠吸血为生。这倒不仅仅是为了维持生存,或许,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在寻找某种人。”
这话解开了一部分谜团,但是同时又有更多的疑惑抛出来。我想起杨念魂的纸条来,对桃花说:“我说一件事,你别生气。是关于杨念魂的。”
桃花这时候已经基本上解开心结。见我提到杨念魂,还不许她生气。不禁勃然大怒,揪着我的耳朵喝问:“你干什么了?”
我说:“哎呦,疼……我什么也没干。”
桃花说:“快点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支支吾吾得说:“杨念魂说,看见你半夜和九头蛇在密谋,用的是蛇的语言……不知道是什么语言。你知道吗?她让我们小心你。”
桃花茫然得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蛇的语言?蛇会说话吗?”
老婆婆说:“散了吧,听说那个女孩是你们从神经病院找来的。她的话也能信?”
我无话可说。只好散了。
这时候已经红日西沉,接近傍晚了。
大家都找了个距离断尾蛇尸体稍微远点的地方坐着。
柴教授小声问我:“刚才那个老太婆找你们干嘛去了?”
我说:“商量我和桃花的婚事去了。”
柴教授看了我一眼,脸上写着坚决不相信。
我笑了两声,问柴教授:“您老这么大能耐。你说,今天这漫天的黑气是怎么来的?这蛊鼠之毒也太大了吧。”
柴教授没有回答,反而反问我:“听说你钻过一个蟒洞?”
我说:“是啊。我跟您说啊。那个洞就在我们家房子底下。里面住着一只金黄的大老鼠。我和桃花那是九死一生……”
柴教授打断我:“听说最后黄金鼠是被一团雾气给弄死的?”
我说:“是啊,那团白雾……”说道这里,我突然明白了什么。问柴教授:“你的意思是说,今天的黑气,和当初那团白雾差不多?”
柴教授说:“有类似的地方。蛊鼠之毒,说的再厉害也是毒。无论如何不可能在死后几千年弄出今天这种大场面。不过,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这里附近的所有水,不见了。”
我左右张望,确实如此。大殿旁边那个水池虽然被碎石填上了,但是根本没有水溢出来。而柴教授曾经提到的那条冰冷的小河,也不见了。
柴教授说:“蛊鼠死后,残肢继续残喘。并化成了各种可怕的模样。其实,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养着体内的这些剧毒。石柱倒后,无人镇压。这些毒就泄露出来。然后,遇到那些水,生成大片大片的黑气……当初,你遇到的那些白色烟雾,虽然和这黑气作用相似,但是,太简陋了。今天这些黑气不仅遮天蔽日,更能幻化出形状来。这才是荒山的高明之处。如果掌握了这种方法,实在是,不可想象,不可想象。”
我看了看柴教授点点头:“教授,你的野心倒是不小啊。”
柴教授瞪着眼:“这话怎么说的?我干这件事,可完全是为了造福人民啊。”
我问:“莫非是为了人工降雨?”
青龙凑过来:“柴教授你还是算了吧,别和大力说话了,他无聊了二十年了,你和他扯淡,你不觉得有点扯吗?眼看天也黑了,你说,咱们是赶夜路呢,还是找个地方歇会呢?”
柴教授有些疑惑:“你来问我的意见?我说了算数吗?”
青龙说:“肯定不算数啊。”
柴教授说:“既然我说了不算,你为什么还来问我?”
青龙嘿嘿得乐:“你是咱们这着名的乌鸦嘴。你说向东,咱就向西,你说赶路,咱就休息。”
柴教授咬着牙说:“赶路!”
青龙伸了伸懒腰:“柴教授说赶路啦。看来今晚上走夜路有危险,咱们就在这歇了吧。明天去找宝贝喽……”
我们在山顶上生了一堆火。火光熊熊照着我们,我们全都饥肠辘辘。虽然断尾蛇就躺在旁边,几千斤的肉,但是谁也不打算吃它。
柴教授说:“忍一忍,大伙忍一忍。顶多一天,咱们就能找到蛊鼠的力量,然后回家了。”
我说:“您还是算了吧。那些墨家说,蛊鼠力量那里才是真正危险的地方。咱们现在已经九死一生了,再去那,还活的了不?更何况饿着肚子。”
柴教授说:“我看,那些墨家可能是危言耸听,也不一定有那么危险嘛。”
青龙惨呼一声:“完了完了。柴教授说那里不危险。我真怕这条命得丢在那里啊。”
柴教授不说话。他已经不搭理青龙了。
桃花问:“你们有人知道蛊鼠的力量藏在哪吗?”
其实我知道答案。因为我身上的鼠毒始终没有褪去。我能感觉到,西北方向,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着我过去。
没想到,柴教授也能推测出来:“在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