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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宁一回头,只见他身后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年约五十余岁,长得小鼻子小眼,皮肤焦黄,脸上堆满了笑容。

他头戴一顶峨冠,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色儒袍,挂在瘦小的身板上,显得有点滑稽。

“我没认错的话,你就是阿呆吧!那年我见到你时还在玩泥巴,一转眼就长大了。”

老者表情有点夸张,两只圆圆的小眼睛注视着范宁,两只眼睛中间挂着一根孤零零的小而发红的朝天鼻。

“请问你是......”

不知为什么,这个老者给范宁的感觉很不舒服,虽然他在和自己套近乎,但范宁总感觉他的语气中透出一丝虚伪。

“老夫张谊,是你四叔的师父,和你祖父是老朋友了,走吧!我带你去报到。”

说着,他伸手去拿范宁的书袋,范宁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笑道:“怎么能麻烦教授替学生拿包。”

张谊一把抓空,他脸上堆满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立刻又消失不见,勉强笑道:“年轻人懂得尊老是好事,跟我走,我陪你去报到。”

范宁笑道:“我们刘院主已经和赵学政说好了,让我做赵学政的门生。”

张谊暗暗恼火,这个赵修文下手倒快,但范宁是县士第一名,这样优秀的少年天才三年才出现一个,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我和你们院主关系好着呢!谷风书院就有不少你们延英学堂的师兄,我带你去见见他们,回头我去给你们院主解释,走吧!时间不早了。”

他拉住范宁的胳膊就走,范宁却轻轻挣脱了他的手。

“我还是等等赵学政。”

张谊终于有点恼火了,他上下打量一下范宁,“我说你这个学生是怎么回事?我亲自来请你,你居然还不给面子,难道你还要我求你不成?”

“张教谕言重了!”

旁边快步走来一人,身材瘦高,一脸严肃,正是学政赵修文。

“范宁,我不是让你在校门口等我一下吗?怎么到处乱跑?”

赵修文向范宁使了个眼色,范宁会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学生想参观一下北区,正好遇到一群新生。”

“以后有的是时间参观,你跟我走吧!”

赵修文上前拉住范宁的手腕,对张谊笑眯眯道:“我是特地跑到木堵镇把这名学生定下来,张教谕晚了一步哦!”

张谊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极为恼火地瞪了范宁一眼,骂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悻悻走了。

赵修文脸色也有点难看,这个张谊仗着杨县丞给他撑腰,处处破坏县学的规矩,以权谋私,盘剥学生。

若不是自己坚持原则,县学早就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了。

“学政,我还没有报到呢!”范宁笑道。

赵修文哼了一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你这个臭小子到处乱跑,我前天去你们镇上,居然扑个空,你爹爹说你去了县衙,我急急赶回县衙,又说你已经走了,你小子在耍我吗?”

范宁捂着头委屈道:“我哪里知道你在找我?刘院主又不说清楚,我都不知道县学还要分院。”

赵修文见他一脸委屈的样子,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一转头看见了陆有为,顿时惊讶道:“你不是延英学堂的中舍生吗?怎么就读县学了?”

陆有为战战兢兢道:“我....我爹爹让我进县学当旁听生。”

赵修文看见了他牌子上的鹿鸣二字,便笑了起来,“原来也是我们鹿鸣院的,一起走吧!”

赵修文带着范宁去主堂报到,陆有为一脸激动的跟在后面,他心中充满了期待,学政会不会把自己也收为弟子呢?

.......

宋朝也有学区房的概念,各地名校附近的房价总比别的地段贵不少,倒并不是说买了学区房就能进名校读书。

而是很多富贵人家为了方便子女就近上学而买了名校附近的房宅。

因为需求大,所以名校附近的房价就相应要高一点。

在县学北部的嘉善坊内,有一座占地约二十亩的大宅,这座宅子叫做朱氏别宅,是当年朱佩父亲上县学时,朱元甫专门购置。

之前朱佩参加县士选拔赛时就住在这里。

房宅内游廊曲折,飞楼插空,各种亭台楼阁布局巧妙,后院有一座特别的院子,修舍数间,千百竿翠竹遮映。

此时房间里点了两支蜡烛,使房间里十分明亮,朱佩正慵懒地坐在一张软榻上看书。

她穿了一件银边绣花的月白色褙子,下着穿一件镶嵌着金边的白绫宽裤,脚上是一双绣着百鸟朝凤的花布鞋。

她头梳双环望月髻,插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凤头金钗,一络青丝随意垂下,遮映着她雪白细腻的脸庞。

一双灵动黑亮的大眼睛却没有看书,而是在全神贯注地听护卫的禀报。

护卫不是剑梅子,剑梅子就站在一旁,俨如半截铁塔一般。

门口站在一名穿着士子服的护卫,这名护卫身材中等,年约二十岁左右,剑眉星目,容貌十分英武。

他叫做徐庆,是朱元甫三名贴身护卫之一,被朱佩调来暂用。

“启禀小主人,范宁进了鹿鸣院,跟随赵学政,不过奇怪的是,赵学政公布的弟子名单中并没有他的名字,卑职打听了一下,他的身份是门生。”

朱佩心中也有点奇怪,那臭小子可是县士第一名啊!居然会不是弟子?

她又问道:“名单中有其他县士吗?”

“卑职打探过,其他九名县士都成了弟子,唯独范宁不是弟子,鹿鸣院中有传言,好像是范宁本人不愿意。”

朱佩点点头,这就对了,只有范宁本人不愿意,他才不会成为弟子,不过他为什么不愿成为赵老头的弟子呢?

朱佩心念一转便明白过来,自己都不愿意成为赵老头的弟子,何况是范宁。

朱佩想了想便笑道:“徐庆,要不我给你弄个旁听生的名额,你也进县学读书吧!”

徐庆脸一红,“卑职只读过两年小学塾,最怕读书,谢谢小主人的好意,卑职可以应聘县学护卫。”

“县学也在招护卫吗?”

徐庆点点头,“卑职打听过了,他们要招五名护卫,和学生住在一起,待遇还不错。”

“可以,你去应聘吧!”

徐庆转身要走,他又停住脚步,回头对朱佩道:“还有一件事,卑职差点忘了。”

“什么事情?”

“今天范宁好像得罪了一个县学的大人物。”

朱佩一下子坐了起来,连忙问道:“他得罪谁了?”

“他得罪了谷风院的首席教授张谊。”

朱佩笑了起来,心中更加好奇。

“他居然把张黑刀得罪了,为什么?”

徐庆挠挠头,“具体卑职不太清楚,但听说张谊亲自去招范宁为弟子,被范宁拒绝了,所以......”

朱佩哼了一声,那个张谊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记仇心极重,范宁得罪了此人,以后有得苦头吃了。

朱佩想了想便道:“你还是和范宁建立起联系,如果他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你。”

“卑职明白了!”徐庆行一礼,转身匆匆走了。

朱佩白嫩的指头轻轻敲打桌子,她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臭小子,这个人情可不是一般的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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