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明渊一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四皇子一派对五皇子一派的打压。他打量五皇子脸上的不可置信与恼怒,若有所思。
那恼怒像是被算计的懊恼,也就是说,褚宸被刺杀一事居然还有另外一个得利者。
褚明渊又看向四皇子,只不过四皇子比五皇子警惕性高多了,在褚明渊看向他的时候,就察觉到他的目光,两人目光相对,四皇子首先平静地移开了目光,瞧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最后,虽然五皇子一派的大臣据理力争,为五皇子辩解,可皇帝一意孤行,独断地决定将五皇子派到五环山守皇陵。
为了压下一些大臣的反对声音,皇帝还杀鸡儆猴,拿几个为五皇子喊冤的声音最高的大臣开头,那雷厉风行的手段,一下子震慑住所有大臣,恨不得缩成鹌鹑,让皇帝瞧不到自己。
四皇子一派的大臣见五皇子一脸颓废地被禁卫军拉了下去,而五皇子阵营的大臣也伤筋动骨,都兴奋地互相对视一眼,殿下最大的对手五皇子已经相当于被废了,而剩下最有资格当储君的,自然是自家殿下了。
就连四皇子也是这样想的,他听着五皇子渐渐远去的不甘喊声,嘴角忍不住愉悦地勾起。
然而,皇帝下一刻说出的话,却是彻底打破了他的美梦。
“既然老五已经将宸儿的身份道破,朕也不遮遮掩掩了。恭亲王府二公子褚宸就是朕当年早夭的六儿子。”皇帝的声音平稳而又蕴含威严,丝毫不管他这句话给众人带来的风暴有多大。
就连褚明渊也震惊地瞳孔一缩,他可是知道皇帝虽然独断专行,可大面子上还是顾忌着先帝留下来的老臣,他这般将褚宸的身份道出来,岂不是自打脸,说他前些日子的部署都是欺骗众人。
金銮殿众人都被皇帝这句话震得回不过神来,气氛一时诡异地凝滞起来。
还是陈老丞相颤颤巍巍地站出来,问出其他大臣心中的疑惑:“陛下,您的意思是?”
老丞相已经年过古稀,历经三朝,性子古板执拗,而且还十分重规矩,皇帝为了表示对先帝的尊重,对老丞相一向敬重。
不过今日,除非是先帝气得从棺材板跳出来,要不然谁也阻止不了皇帝要将褚宸的身份公布出来的决心。
当年他没信心保住宸儿的性命,才委屈他这么多年抛弃尊贵的身份,如今整个大乾都是由他做主,他想让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做储君,谁也没资格阻拦他!
面对的陈老丞相的质问,皇帝平静地道:“当年宸儿身子骨弱,一度性命不保,朕请了大师替他算命,大师说宸儿的命格贵不可言,可惜宸儿的身子骨弱,承担不了这么重的命格,才提议朕,让宸儿假死。如今宸儿死劫已过,朕也不用委屈宸儿以恭亲王府二公子的身份自居了。”
大臣们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柳植和恭亲王,显然被皇帝这个消息震惊地不轻。
贵不可言,有什么比皇子身份还要贵重的?陛下这句话的目的昭然欲揭了
陈老丞相年纪虽大,可耳朵可不背,脑子也不糊涂,他听了皇帝这番话,就明白,这些年他将六皇子藏起来,就是担心这些年长的皇子和后妃对六皇子下手。
如今时机成熟了,皇帝又舍不得让六皇子委屈,而这次六皇子被刺杀,更是打破了永晋帝所有顾忌,让他下定决心,让褚宸光明正大地当回尊贵的六皇子。
陈老丞相迂腐固执,可他却有唯一一个弱点,那就是家里的老妻,如果再年轻十岁,他会毫不犹豫地骂得皇帝狗血淋头,可如今,想到家里病重的老妻,陈老丞相妥协了:“六殿下有陛下龙辉保佑,自是能有惊无险渡过死劫。”
其他大臣见最有威望的陈老丞相也妥协了,自是不敢与皇帝唱反调,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都对褚宸躲过一劫表示庆幸和祝贺。
大臣们纷纷倒戈,四皇子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不过他到底城府极深,面上很快就表现出对弟弟的关心。
皇帝将殿下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眼睛眯了眯。
原本大家以为皇帝处理完六皇子被刺杀一事,五皇子也受到了重惩,这事情也算过去了,没想到,接下来皇帝竟有意无意地拿四皇子一派的大臣开刀。
被抓住小辫子的大臣起先还嘴里喊冤,可很快他们就很快绝望地发现,永晋帝早有准备,一个个证据扔下来,让那些被揪出来的大臣面如死灰。
而四皇子镇定的神色终于破裂,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上首的帝王,可惜永晋帝对四皇子的目光根本视而不见,眸色深沉如大海,让四皇子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了帝王的冷漠无情。
父皇居然为了给六弟铺路,而对其他儿子赶尽杀绝!
四皇子只觉得浑身发冷,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金銮殿,刺目的阳光照射下来,他突然感到一阵子眩晕。
“殿下小心。”顾彦卿扶住四皇子的身子,目光关切地问道:“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四皇子面色淡然地将自己的胳膊从顾彦卿手上抽取,似乎刚才的脆弱只是对方的错觉。
“本殿没事,多谢顾大人关心。”四皇子笑了笑道,又突然又提议道:“皇子妃自生产以来,就郁郁寡欢,想来是想念家人了,顾大人可要去探望一下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