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然面无表情，心中静若冰湖。
霎时间，莫轻舞的身影虚幻了几分，他右手在虚影的头上一抹，如橡皮擦般将其擦的无影无踪。
“你来了！”
意识回归的一瞬间，苏辰的声音传来。
“我来了！”
“你还敢回来！”
“是你怕我不回来！”
“哈哈哈哈，我怕？我有什么怕的！”
苏辰的语气冷冽，高居于天穹之上。
“你拥有着我的记忆，已经试过了吧？”苏沐然面色平静道。
说出来的话让苏辰的心沉了下去。
“还真不回应你！”
中尸之时，苏沐然曾呼唤过还真，当时还真显示的是分身状态。但是！却回应了他……
“我想，还真并不曾理会你吧！所以，你怕了！”
苏辰的脸色变得僵硬，不可置信的道：“你怎么会知道？”
“初见面时，你以我的身份自居，言之凿凿的说我是你的心魔。”
“这并不是你胡言乱语，恐怕在你的认知中，这其实是铁一样的事实吧？或者说，每一个天道虫，都会将自己视作是完美进化后的原宿主，以他们的身份自居。”
就像每一个克隆人，在没有得知真相的时候，都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是原主。
苏辰听见苏沐然的话，下意识点了点头。
“可是，当七万回来时，阐述中，我得知你称呼自己为苏辰！”
“那个时候，你恐怕接受了自己不是苏沐然的真相。”
“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智慧生灵，到底会因为什么事情，会去无奈的接受自己并不是自己。”
“想必，你呼唤过还真面板吧？”
苏沐然的面色平静，语气平静，却充满了笃定。
以小见大，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
“真不愧是……苏沐然啊！”苏辰沉默良久吐出这么一句话。
“那么，你何必要修行这心素法呢？”苏辰看着这四周显现出来的幻象，这是只有自己看得见的存在，“这些家伙可是非常讨厌的。
“为什么不呢？这可是罕见的修心之法啊？”，苏沐然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苏辰开口道：“你太天真了，世间之人安能不悔、安能做到问心无愧、心无杂念？”
“随着你经历的增加，你迟早被无垠的幻象吞没！”
苏沐然淡然的点了点头，“嗯！或许吧！”
苏辰看着淡然的苏沐然，一道灵光从脑海中轰的炸开。
“你故意的，没错，你故意的，你修行这停不下来的疯狂功法，是为了我们一同在未来疯掉。”
“而当你疯狂之后，无法维持‘海神明月’的时候，还真就会带你回到过去！”
“你……你早就知道，你想好了一切！”
苏辰莫名地发抖，内心全是绝望，沉沉的无力感充斥着他。
他被将军了！
“嗯！”苏沐然面色平静，却眼神灼灼，“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你能想到的，我也同样能想到。”
“但是没关系，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断绝未来， 于过去为你留下生机！立誓吧！这是你的生！”
苏辰的面色铁青，他不明白，为何事情的发展会到这一步，机缘巧合、运气使然？
“你既然做到这一步，何必再让我立誓！”苏辰语气颓然，“未来已死，幻象来自于自身，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我们迟早有一天会疯癫、死亡，只能靠着还真苟活于过去。”
苏沐然笑而不语，自顾自的施展誓言神通——海誓山盟。
“还真！”
苏沐然轻唤一声，还真面板在精神世界中显现。
苏辰呆呆地看着还真面板，眼中流出艳羡和深入骨髓的嫉妒。
苏沐然的神通力量落于还真面板上，还真竟然给出了反应，神通成功了，一种冥冥中的契约之力浮现。
也许这是因为神通是苏沐然施展的原因。
【苏沐然：每次还真将会携带一丝苏辰意识回档。】
【苏辰：全心全意、不计代价的帮助苏沐然。】
契约之力出现，在苏辰的头顶悬而未决。
只有他同意，这份苏沐然制造的契约才会生效。
苏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邀你来，是想与你共享还真，你我联手，未来必然是那唯一的大乘，走向混沌的超脱者。”
“为何要把路走绝啊！”
苏辰语气悲戚，手中一招，契约落于他的身上，契约成！
“路何曾走绝过？”苏沐然笑着。
“初到青岚宗之时，我困局于石室，五数次死亡！我感叹那是十死无生。”
“大幽秘境，我是实力的天花板，却接二连三的被坑杀，我感叹人们疯狂的勇气和野心。”
“大周之地，第一次平安的回归，第二次却变成了核弹贴脸，我感叹命运的无常。”
“一路西行，我看见了各色各样的人，他们或强大或弱小、或高尚或卑劣、或老谋深算或真诚善良，我感叹于人心难测。”
苏沐然顿了顿，“一样的记忆，照样会造就出不同的思想，你看到了什么？”
苏辰开口道：“仙道残酷，人心险恶，强者吃掉弱者、谋人者吃掉谋事者、理想者终会死于现实。”
“噗！哈哈哈。”苏沐然哈哈笑着。
“你笑什么？在笑我？”苏辰嗔怒道。
“不是！哪有这么高深的道理，我没想到，哈哈哈哈！”
“我只是感觉，这操蛋的世界，永远在给你意想不到的玩意。”
“我觉得那十死无生，可青岚宗我偏偏出来了。”
“我觉得自己是秘境战力天花板，能想随心所欲，可偏偏被接二连三的干掉。”
“我觉得存档之后的事情，大同小异，偏偏核弹给我送了一波温暖。”
“我觉得，我觉得！哈哈哈！小时候我觉得作业没写、老师批评，就是天大的事。”
“少年时我觉得丢了几百块钱、考试没考好，就死定了。”
“高考后，我觉得发挥失常，考了个差学校，这辈子就完蛋了。”
“毕业时，我觉得专业过时了，一生都完了。”
苏沐然定了定，看着苏辰道：“可是这些都是觉得。”
“这些都是你觉得、我觉得，可这个荒诞的世界，从来都是给那些觉得的人，一个更荒诞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