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把孙伊人带去绣房做工,给她换上了公主府下人穿的衣裳,见小姑娘有些惶惶不安,便交代了几句:
“你如今是公主府的下人,虽没有入奴籍,但要恪守本分,安安心心做事。
不要擅作主张去接触两个小王爷,遇上他们也要离得远远的。
绣房的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刻意刁难你,但你也不能仗着我的势去欺负旁人!
这公主府上下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大长公主殿下。
若是犯了事被我知道,我会立刻差人把你送回去!
知道了吗?”
“我……我知道了,姑祖母。”孙伊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小声说道。
孙伊人从前在家时,也是有几个女使伺候的,一时之间身份转换不过来。
见她如此,孙嬷嬷也不忍心,又宽慰了几句:
“好好当差,日后要记着,你不再是孙家的千金,也不会再有下人伺候,你如今只是公主府的下人。
把姑祖母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明白吗?”
“嗯。我记住了。”孙伊人重重的点头。
见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孙嬷嬷终究还是心软了,语重心长道:“你如今来公主府做事,是你父亲的意思,让我给你谋一个好出路。
若是你自己不愿意,现在可以和我说,我也不会强求。
到时我在外面给你买个小院子,再找几个女使照顾你,待你长大后,给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如此,想必你父亲也不会有意见,还是一样在我身边长大,地方不一样而已。”
一听这话,孙伊人慌了,赶紧擦掉脸上的眼泪,急忙说道:“不,姑祖母,我愿意的,没有不愿意,父亲一早便和我说过,我是自愿来的。”
当时家中除了她还有三姐姐和六妹妹,父亲把她们单独叫去书房说过这件事,征询她们的意见。
若是她们之中有谁不愿意,父亲也不会强求。
但她们三姐妹都想来汴京,父亲就想了个法子,让她们抓阄,谁抓到就是谁去。
很幸运的是她抓到了,在两个姐妹羡慕的眼神中,坐上了赶往汴京的马车。
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来公主府的目的,也清楚自己要在公主府做十多年的下人,但她不在乎,只要能入公主府,怎么样她都愿意。
她们孙家因为出了一个姑祖母,从贫苦的耕种农家到如今的地主之家,家中也还富裕,有点小钱。
可成为地主之家后,几十年再无进展,门第之间的阶层跨越本就困难,父亲不甘心,才费心让她过来,为家族谋个出路。
她绝不能让姑祖母把她送出去!
孙嬷嬷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能想清楚就好,若是哪天坚持不下去,可以和我说,之前的承诺对你一直有效。”
“姑祖母,我知道了。”孙伊人乖乖地点头,心中确是在想:她一定会坚持下去,不就是当下人吗?她会的!
“好了,你进去吧,每隔七日我会过来教导你学规矩,乖乖听话。”
“好。”孙伊人说完,在孙嬷嬷的视线下,走进绣房。
孙嬷嬷见她进去后,便转身离开了。
……
很快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除夕,墨兰收拾妥当后,出发进了皇宫。
今年还是在慈安殿请安,太皇太后年纪不小了,渐渐地沉寂下来。
如今宫中最热闹的戏就是沈太后和严皇后争权,但沈太后手段不够,每次交手都输得一塌涂地。
再加上新帝对太后早有不满,每次太后找他上眼药,他都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严皇后这边,更是把太后气得心梗。
太后或许还未察觉,但旁人能看出来,新帝和太后之间早就渐行渐远了,感情也随着太后的胡闹少了许多。
严皇后冷眼看着这一切,心情大好,她就等着太后作死,迟早会把这母子之情作没的一天。
墨兰一踏进大殿,欢笑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众人起身行礼:“参见昭宸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殿下万福。”
“免礼,都起来吧。”墨兰笑着叫起,上前福身一礼道:“昭宸参见母后,参见太后,参见皇后。”
没等太皇太后发话,严皇后就和善地把她扶起来,“皇姑母快免礼,太皇太后可惦记您呢。”
墨兰微微一笑,顺着她的手起身。
太后见此一幕气得牙根都咬碎了,看到墨兰坐下,眼底闪过恨意,不怀好意地开口:“皇妹今日怎么没让几个孩子过来,他们今年也满六岁了吧!该来宫中和几个侄儿侄女亲近亲近才是。”
官家如今有六个子嗣,四个皇子,两个公主,大皇子是官家第一任妻子留下的血脉。
墨兰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就不劳烦太后费心了,这冰天雪地的,本宫担心他们的身体受不住。
太后若想看孩子,宫中皇子皇女有好几位,那是您的亲孙子,想必要更亲近些。”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都有些尴尬,是啊!皇宫里的几个皇子公主都没来参加宫宴,怎么非得叫人家大长公主的孩子过来!安的什么心?
太后郁闷极了,但想到今日的目的,还是不肯放弃,继续说道:“皇妹的长女萱姐儿已经许配了人家,不知次女岚姐儿……”
话还没说完,墨兰眼中闪过狠厉,直接冷声打断道:“太后有这份心,还是多操心操心卫王吧,十多岁的人了整天招猫逗狗,事事无成。以后还不知要怎么着呢!
本宫还听说卫王总是在宫中骚扰宫女,无恶不作。
女子清白何等重要,宫女也是良家子出身,卫王如此行径,跟那些民间的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
亏他还是个王爷,给皇室丢尽脸面!这就是太后教养出来的好儿子!”
墨兰语气中满满的不屑,轻蔑地看向太后。
你儿子都是这个德行,还有心思操心旁人?
此话一出,殿内的命妇们纷纷大惊失色,她们完全想不到大长公主说话居然这么不讲情面,直接把太后脸上那层遮羞布扯下来。
众人屏气敛息,不敢发出半点动静,生怕得罪这两个大宋最尊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