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真境,弥罗宫中。
寒少宇仰头怒视坐于正中上位的张百忍,有种将他从龙椅上扯下来痛揍一顿的冲动,君上客座相陪,自他入殿,话头便频频被太上老君截堵,紫薇真人坐在太上老君身侧旁听,总想同他搭话解了君上窘况,却每每刚要张口,便被玉帝斜一眼,紫薇真人只好又将嘴闭上。
来时路上,神棍就同他提醒说寒大帅咱们此去弥罗宫,要小心那张百忍寻滋挑事,还说弥罗宫是他主场,让寒少宇将脾气收敛些。
当时他不以为意,只觉得玉帝将他们请去,还说有事相商,猜想定是蚩方来信,信中所提让他拿不定主意才要询问他们意见,那这就是有求于人,寻滋挑事算什么?他张百忍难不成坐于高位,还要任性胡搅蛮缠,不以大局为重?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张百忍还真是个任性又胡搅蛮缠的家伙,还真就不以大局为重,借机寻滋刁难他……
同鸟儿并肩后挂一个神棍,驾云半柱香到弥罗宫前,当时宫门紧闭,有个天官听到动静将门开了条缝儿看了他们一眼又关上了,寒少宇当时觉得这厮真是不懂礼貌,手掌仙力一动,走廊栏杆顶着的白玉狮子便抄进手里,挥上正要砸门,那白玉狮子却被一道青光笼着飞去,侧头果然是鸟儿,右手高举白玉狮子,略动手腕,作势就要往他脑袋上砸。
寒少宇也知鸟儿是气他拿神棍的话当耳旁风,但还是下意识缩了脖子闭眼,鼻间嗅到仙气涌动,再睁眼鸟儿手里的白玉狮子已经复归原位,鸟儿抬手掐了他耳朵随口调侃:“跟旁人斗气是胆儿肥,九天真境弥罗宫外,妖邪禁地玉帝门前,你这家伙连张百忍的门都敢砸,却怕我揍你……你这厮真怪胎!有时候胆儿肥的吓死神,有时候怂得就是连我这只鸟儿也看不下去!”
寒少宇眉飞色舞对鸟儿嬉皮笑脸,神棍便在旁边挖苦,跟鸟儿说这就叫什么呢……这就叫犯贱,咱们寒大帅就是可以贱得吓死神,就是可以不管在什么境况下都贱得不要不要的。
鸟儿咧嘴一乐,同神棍就在玉帝门前挖苦他,没说两句,弥罗宫的宫门开了,刚刚那小天官将他们引入门中,细声细语说是玉帝有请。
寒少宇听他声音就觉浑身发痒,心说难不成这张百忍宫里的仙官都是从下界的太监堆里提拔出来的?长得也不娘啊怎么捏着嗓子说话,还跟蚊子哼哼似的听都听不清。
思及刚刚这厮的怠慢无礼,便开口调侃几句,那天官倒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戏谑,只答这么说话是玉帝要求的,还说玉帝不喜喧闹,烦请几位进殿议事也这么说话。
当然是当做耳旁风听的,要寒少宇这么娘不拉几捏着嗓子说话他宁愿去死,大巫本身就够娘性,自然不存在什么问题,进殿之前的大武神都在,例行同张百忍问安,这也是个规矩礼数,寒少宇也愿意遵从也能忍,鸟儿声音本就清浅,也没有刻意捏嗓子,但张百忍对他高看,自然也没有问题,问题偏偏就出在他这儿,他躬身刚拱手问安,那张百忍就“哼”了一声,鼻音重得很,经四面墙壁回响,活像母猪哼哼。
寒少宇暗叹一声,这有心找事儿的,可算是逮住机会发飙了。
“白战神真是好生难请,先是重疾让我遣去的天官等候,又是怠慢疏忽如今才来,我遣去的天官说你有兵事要安排稍后便来,这一稍后就是一个半时辰,我且要问你,你重疾这么快好了?你究竟有什么兵事要安排!”
君上被太上老君话头牵绊,无法脱身为他打圆场,鸟儿想帮他,被神棍扯了一把,递上眼色,也只好不动声色以眼神提示让他不要随便乱来,寒少宇也未想乱来,就这张百忍个怂包玩意儿,连搪塞带吓唬,没几句就能搅合他歇菜。
“兵事自然是兵事,未做决策前不便细说,再说您老又要管着诺大一个天庭,九重天上是个神仙都要操心一番,必定不能腾出空闲勤加修持了……”
张百忍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八成又怕他胡扯乱扯,忙开口截了他话头,“我管天庭管哪个神仙同我能不能腾出空闲勤加修持有什么干系?白战神,我同你谈的事情,和你回我的事情没有干系,你不要错开话题。”
寒少宇仰头看了眼高座之上,距他十丈远的张百忍,心说这厮还真是好脸面,就没见九天哪个神仙将自个的座位设的那么高那么远的,索性挺直了身体,继续胡扯,“当然有干系了,我的意思是,您没法腾出空闲勤加修持,又要操心诺大一个天庭操心这么些神仙,说不定某天就会华发早生,未老先衰,那您再去下界,秦淮河上的歌姬都要觉得您不行,都要不喜欢您了……”
这声未落,殿上便有武神和大员发出低笑声,张百忍更是恼羞成怒将他一指,“你这厮不要信口雌黄!你这厮不要乱说!”
“我如何乱说?”寒少宇见张百忍如此心中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惹他,“那歌姬叫什么来着?是黄莺还是黄鹂?不是说您每到秦淮便化个白衣白面的富家公子同她幽会,别时还挺雅致,折柳相赠?”
“你再敢胡言!左右!将这信口雌黄的家伙拖出去打五十鞭!”
这一声一下,那些武神面色煞白,纷纷出列劝张百忍收回成命,神棍轻啧两声,箍着鸟儿的手不松还紧,鸟儿只拿一双眼睛瞧神棍,不动他这是什么意思。
“寒大帅啊寒大帅,我就知道你这性子,逃不过今日一劫……”
寒少宇仰头怒视远处张百忍,周身仙力涌动,双眸如海,却是风起浪涌的惊涛骇浪,寒冰自脚下蔓延扩散,很快便覆盖了整个凌霄宝殿。
“大胆!”
四周梁上雕工精致的琉璃宫灯被冻裂,噼里啪啦碎成冰渣掉落,那冰好似有生命般蔓延,爬上高台,蔓延至张百忍脚下却不再攀上,张百忍瞬时慌了神,想从龙椅跳下,又怕被四面冰晶冻至一处,权衡再三,只能跳上龙椅指他声嘶力竭大喊。
“狂妄之徒!犯上作乱!左右!快点给朕拿下这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