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忍这寥寥数语,说的是什么意思,杨戬再笨也听得明白,便不说话,自上台去同那妖怪对擂,怀里的鸟儿喳喳叫了一阵儿,不知在说什么梦话,偶尔还会叽里咕噜骂人。寒少宇觉得很有意思,低头一看,鸟儿毛茸茸的小脸紧贴他胸口,阖着眼睡得正熟。
“分帅印?看不出这张百忍想法倒是挺有意思。”大巫盘腿坐下,说了一句,“青木臣睡了?也对,他熬了那么久也该困了,你寒大帅是好命,摊上个眷侣,如此爱你。”
寒少宇看着酣睡的鸟儿笑了笑,伸手指挠了挠鸟儿毛茸茸的脸,“不奇怪,当年你同君上不也是也是将镇关军的帅印一分为二,交给我和兄长吗?这馊主意肯定不是张百忍想出来的,一定又是太白金星那老儿同他胡言乱语,情急之下,他就这么说了,至于是否打算这么做不知,反正先将一干武神安抚好再说。”
寒少宇顿了顿,又道,“我倒是更好奇,张百忍刚说同杨戬同时挂帅他心中已有人选,那位究竟是谁,何人同杨戬相比,威望还只高不低了?天庭的大武神,杨戬是张百忍最器重的,论公杨戬武艺超群仙法绰约,论私又是张百忍的亲外甥,张百忍这些年也非常倚重他,却没见有比他还受宠的……”
“自然有。”大巫正了正斗笠笑道,“这‘人’是张百忍新宠呢!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张百忍可不看重我。”寒少宇答,“我招他讨厌还来不及。”
“你是招他讨厌,你怀里的鸟儿可不招他讨厌。”大巫悠悠道,“所以说你寒大帅真是好命,你看你要是上去夺帅,张百忍对你有意见,看在青木臣面上也没什么意见了,你要是不上去夺帅,杨戬胜出,那张百忍也打定主意,要夺了杨戬的一半帅印,要削了杨戬的一半帅权给青木臣,那还不是任你做主,青木臣这样的脾性,可坐镇不了帅位……”
“为何不可?”寒少宇挠着鸟儿毛茸茸的脸蛋,鸟儿会发出低吟,叽里咕噜像是骂他,仔细听却能听出高兴和愉悦,“我家鸟儿的脾性怎么啦?为何就坐镇不了帅位了?”
“他自然是会觉得麻烦……”
大巫话音未落,杨戬将妖怪从擂台上踹飞,三尖两刃刀插在擂台边缘,动都未动,只有哮天犬在台上吠叫,看台上有仙怪起身一指戳上杨戬,“你耍赖!光明正大过招儿,中途放狗咬人是怎么回事儿!胜之不武!”
其他仙怪立马有开声附和的,“不错!虽说这哮天犬是你座下神兽,你也确实做什么都带着他,可他也会化形!也有正统仙籍,那就和之前那位神仙的猫儿一样也算挑战者,那这数目就不对了,你凭什么邀人助战?凭什么二对一!”
“你下来!”有妖怪声如洪钟喊道,“杨戬,你这卑鄙小人,就该从擂台上下来!”
杨戬看台下仙怪乱象毫无惧色,盘了双腿打了哈欠,靠着自个的三尖两刃刀摸着自个的狗,就差来壶仙酿装大爷,三只眼睛一瞟群情激奋的仙怪,放声大笑。
“哎!这年头不兴打不过认输,倒是兴起打不过信口雌黄了!”杨戬笑道,“是个两条腿走道儿的,哪个会不知我去哪儿我的狗去哪儿,我打谁,我的狗就咬谁,他会化形也是狗,我一未收他当弟子,二没收他为部下,他就算化了形,唤我也是‘主人’不是其他,这比武夺帅规矩是什么?自然是‘生死不论’,生死都不论,你管我带狗?你管我的狗咬谁?”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寒少宇在底下听着,就觉得这杨戬着实有些厚脸皮,虽然跟自个比功力还欠火候,可也委实算得上四海八荒的厚颜无耻之徒了。不过他说得倒也没错,这开擂时玉帝同君上商议便定了“生死不论”的规矩,也未说不得带灵兽宠物助战之类,而杨戬同哮天犬自武王伐纣时便形影不离,又如何能拿哮天犬论事说他犯规。
仙怪们自骂了一会儿,也知占不到什么便宜,而看杨二郎这架势,即使玉帝明言要削他的权,他也无所谓,似乎为那半枚帅印也要同天下英豪拼个你死我活。
“既是你开的先例,那我等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仙怪们又骂了一会儿,一妖突然指了杨戬说这一声,腾云翻上擂台,双手娴熟结了个阵法画于台上,自从阵中飞出一只弯嘴大雕,一只脚爪上缠了条细铁链,那妖怪双手再一展,出现两柄铁锤,每一个看着都有一百来斤。
“人才啊!”大巫啪啪拍了几下掌,抱着手臂打了个哈欠,嘴上虽这么说,眼里却没有丁点惊喜的样子。“我都以为这几日打得都差不多了,原来还有能抡大锤玩雕喘气的,那怎不早点上台?”
“大概以为不让带雕,就觉得没胜算吧。”寒少宇答得耿直,“神棍,老实说除了那只金雕在灵兽里实属罕见,我真没看出这妖怪哪里人才,力气大挑大粪去啊,肥头大耳脑后的褶子论堆儿搓,这种一看就跟杨戬不是一个阶层,杨戬打架至少用脑,虽然使的都是阴招儿,但这也不能否定他擅于用脑的事实……”
“看来寒大帅对杨戬挺欣赏的。”
寒少宇耿直摇头,“不!只是笨的和聪明的凑在一起,我还是更喜欢聪明的而已,我毛病你不是知道的?我就喜欢聪明的。”
“几千年还是这个样子。”大巫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无数次,这上阵打仗,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用法,笨人有笨人的用法,你呢?你就是懒,懒得调教,便全用了聪明的,笨的不是赶去挑大粪劈柴就是拿人家冲锋陷阵当炮灰!”
“还可以养马当厨子。”寒少宇答,“你要调教你调教,我不调教,我每次打仗睡觉时间都不够,还要分神调教笨蛋,那不是要累死了?再说我那算人尽其才,你看你以前尝试用笨蛋差点出了多少变故?行军打仗是要死人的,哪儿有那么多机会给你试来试去,这笨蛋就该做笨蛋该做的卖死力气的事情,聪明的就该去做聪明人能做的事情,无论聪明或者傻,都该待在自己本来的位置,一旦僭越,就是埋下祸患,总会出问题的。我不是跟你说过我那个儿子,那就是个草包笨蛋,可他却偏偏要做聪明人该做的事情,搅得两族腥风血雨,那我只好不厌其烦再把他从不合适他的位置拉下来,让他滚到苦寒之地去受折磨,他既然要做聪明人,就只好从零做起了。”
“你好像说的也不错。”大巫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天下哪儿有那么多聪明人给你用?那你的鸟儿呢?他是聪明还是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