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子!”凤熙躺在地上冲寒少宇咆哮,“我的儿子!二表兄那是我的儿子!”
“你孵了他几天?”寒少宇突然想起什么,俊眉微蹙,转向大巫,“神棍这是不是有点不对,你算过日子了没有,这才孵了几日折磨人的小王八蛋就出来啦?”
凤熙从地上爬起来,“二表兄,我儿子怎么你了就叫小王八蛋,你懂礼数么?在亲爹面前如此称呼人家的孩子!”
寒少宇不搭理老鸟儿聒噪,大巫屈指一算,“呦,整好八天,这小崽子真会凑数儿,今个这日子颇吉利。”
“八天?”鸟儿眯眼看那颗蛋,小鸟儿困在蛋里奋力啄着蛋壳,按这速度,要啄好一会儿才能出来,鸟儿便问大巫,“那不是少了好多天?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不会是七个脑袋八条腿,两对翅膀六张嘴?我儿子是怪胎么!天呐……”
兄长蹙眉从屋里出来,小白公子跟在后面衣衫不整,寒少宇本来看兄长脸色很臭,笃定他是要发好一场脾气,可他同小白公子听到院里啄蛋壳的动静均愣了一下,疾步走到巢边,看见已有裂隙的鸟蛋,舒了眉头,面现喜色。
“阿菁呢?”兄长问,“怎么不见她?”
凤熙这才缓过神儿来答,“睡着了,不想吵她,让她睡吧,我儿子要破壳还有的折腾,这种场面也不一定非要看,等出来了直接给她看雏鸟就好。”
“去唤她来。”
兄长言简意赅命令,凤熙不动,小白公子干脆推他朝屋里去,边走边道,“说你傻你这只鸟儿还真傻,阿菁是亲娘,怎么能错过亲生儿子破壳而出的场面,让你去叫就去叫,话这么多……”
“我说了,寒大帅家的蛋总是特别,这些奇怪的蛋总是出现在他家,问题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怪胎也不可能,无论是凡人还是神仙,命中若无子孙缘,那他有多少妻妾也生不出一儿半女,而凤熙将军只是子孙缘浅薄,浅薄不是丁点没有,老天爷既然让阿菁回来就怀上这颗蛋,必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小鸟看蛋里的小不点啄得辛苦,低头想凑上去帮忙,被寒少宇箍了嘴,“让他自个出来,咱们神族的规矩,若是连个蛋壳也啄不破,日后哪有立世的勇气?”
鸟儿便从巢里飞出来,青光一闪化了形,动动手臂舒展筋骨,“这么卧着不动也累人,我以前飞来飞去四处奔波的时候,总觉得卧下来好好休息才是幸福,可真卧了这么些天,又觉得动一动才是幸福。”
“不奇怪。”寒少宇道,“境况不同感受不同,无论神仙还是凡人都如此。”
他们站在院里说话的档口,哒哒声不绝,那小鸟崽子啄蛋壳啄得欢快,听这动静就知是个强壮的小公子,凤熙同凰菁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蛋壳已经整个被啄开,一只粉色的雏鸟从蛋里爬出来,身上的胎毛还是湿的,圆溜溜的眼睛扫过所有人,甩了甩尚未长尾羽的小尾巴,瞄定鸟儿就往他那里蹭。
鸟儿目光柔得能掐出水,寒少宇对那鸟崽子嗤之以鼻,看他挪着小爪子快要爬到巢边,正待要捉,却自身后伸来一双手将那小崽子拎走,老凤凰捧着自个儿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吧唧在鸟崽子湿漉漉的脑门上亲了一大口,鸟崽子不开心,啄了他一下,老凤凰不以为意递给夫人,阿菁笑着抱了抱,又将鸟崽子递给小鸟。
小鸟踌躇半晌,抿唇伸手去接,刚捧了雏鸟腋下,那小崽子突然眯了眼,尾巴甩动的频率也快了些。
“阿臣,撤脚!”
小鸟刚将脚挪开,一滩半干不稀的粑粑便从鸟崽子屁股上落了下来,雏鸟胎粪倒是不臭,但看着恶心,鸟崽子小嘴一张发出一阵欢乐的清鸣,似乎颇得意自个这举动。
“真坏!”
阿菁念叨一句,兔子闻讯赶来,从药箱里翻出布巾将鸟崽子擦拭干净,鸟崽子并不喜欢兔子作弄他,挣扎跑掉,躲到小鸟腿边,只露颗小脑袋贼溜溜盯着兔儿瞧,兔儿从药箱里翻了几样小玩意儿在布巾上一一排开,又摇着手里的拨浪鼓吸引哄骗,雏鸟看了几眼,仍不上当,还拿小嘴噙了鸟儿青衣后摆,讨好看他数眼,摇了摇没长羽毛的小尾巴。
“乖儿子让兔儿给你看看。”凤熙见状单手箍了鸟崽,抓了他就递给兔儿,“不许叼堂叔的毛毛,一会儿扯落几根父君要打你屁股了!”
雏鸟不撒嘴,小爪子踢腾着根本不就范,阿菁摸了摸倒是乖顺,只是兔儿摸他肚子时仍不配合,那小爪子踢腾得将凤熙的手都抓破了。
凤熙赏了亲儿子一巴掌,没打疼,但雏鸟哭了,委屈巴巴看阿菁掉几滴眼泪,阿菁便扯了凤熙耳朵去远处训夫。寒少宇往日觉得女人(母鸟)不讲道理,现在觉得生了孩子的女人(母鸟)更不讲道理,以前阿菁很少扯凤熙的耳朵,偶尔几次数落也都悄声细语,现在真跟青丘莫三娘有一拼,提溜凤熙耳朵骂时,他们这帮大老爷们都跟着肝儿颤。
“菁姑娘真吓人……”小白公子发出一声儿感慨,“做了娘的女人(母鸟),还真是变得无法理解不可理喻。”
“小声点儿。”兄长低声叮嘱,“不要说得这么大声,阿菁现在护崽心切,攻击性强,不要让她听到。”
娘训爹的档口,鸟崽子还在哭,叼着小鸟的青衣后摆转圈哭鼻子,没转几圈,小鸟的青衣就拧巴成一股,寒少宇蹲下身盯那死孩子半晌,死孩子仍不撒口,刚伸手要把死孩子小嘴掰开把那截青衣取出来,小鸟却箍了他手,蹲下身箍了鸟崽子拍拍,喉口一动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鸟鸣,不似素日清脆,听来有点闷闷的,鸟崽子竟然不哭了,张开小嘴儿,吐了小鸟青衣,乖顺卧在布巾上,眼睛睁得溜圆,定定看着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