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袭变成了被奇袭,那些天兵天将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打回肚里,青鸾心中觉得解气,可也知大敌当前,自己这想法有些“背德”,那些武神虽同神族不是一脉所出,到底都是镇守神界仙界的兵将,没了他们其他几界不提,单是人间就要乱上一乱。
“你们先撤!动作快点!”
青鸾对那几个小辈招呼一句,就策马向被困的杨二郎奔去,狐帝原本同前头的先锋部队走在一处,这会儿也被乱石围困,狐帝夫人虽同他分居已久,在许多事情上也互看不顺眼,不想来往,但那毕竟是她夫婿,见青鸾一马当先赶去帮忙,也对自家的小狐狸们招呼一声,让那几个后辈带神族兵将沿路回返,找个安全地方自行戒备,自个则策了胯下坐骑,跟着青鸾一同去帮忙。
山岭之上,乱箭齐发,巨石滚滚而落,九黎巫部还放了火,火箭点燃了山坡上的干草,滚滚浓烟呛得眼泪乱飚,咳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是神将,却被九黎用最原始的手段打得溃不成军,连几月演练的兵阵都无法排布。
杨戬执枪在手,抬脚踹飞一块巨石,正砸在岭上,一个巫人士卒闪避不及,被砸在面门,天灵盖塌了一半,身子一歪从岭上滚落下来,周围的天兵一看,手里的长刀便扎上一阵乱砍撒气,而那些被打的魂飞魄散的大武神这才回过味儿来,均握紧手中兵器,纵身跃上,同那些巫人厮杀在一处。
青鸾的马未见过这种阵仗,虽训练有素,跑到半道却被砸到脚边的巨石一吓,颠了两颠,将青鸾甩下脊背,青鸾一个踉跄从马上摔落,就势一滚避开砸来的一块巨石,握了手里朴刀几步窜上石堆,又是一个利落的翻身,同狐帝站在一处。
“白芷诺!让你不听我的!”
如果不是时下情势危急,青鸾真会将这狐帝暴打一顿出气,这老家伙窝在已死的兵将堆里,顶了块石头一动不动,看着就是真脓包活废物,狐帝见他来救目现喜色,听他痛骂,喜又转怒。
“你以为我愿意!”狐帝指了指自个的腿,“你看我这儿插着这东西,跑没法跑跳没法跳,你以为我乐意坐以待毙?你以为我乐意窝在这里?”
青鸾这才低头看,原来狐帝的左小腿被一柄箭矢贯穿,箭只有一半,箭杆斜着一条整齐切口,一看便知是他自己一刀削下的,估计本来想的是将箭砍得短些方便移动,结果不知为什么,他还蹲在这里。
“二表兄说的没错!你们这些后辈就是过于安稳!缺乏历练!”青鸾骂狐帝,“被一支箭射穿了而已,莫说你是仙体,即便是凡人,凭意志也能撑个几分!”
“你们这帮鸟儿果然就一张嘴厉害!”狐帝整张脸都在抽抽,看上去极为不适,“要是只是一支箭那么简单,我早就跑了!哪儿轮得到你逞英雄!”
“难道不是一支箭?”青鸾的目光瞬间在狐帝周身兜了几圈,“你还有哪儿中箭啦?别告诉我是……”
青鸾目光下移,狐帝不自觉捂了自己那条孽根,心里将这只鸟儿骂了无数遍,还未说什么,青鸾又道,“即便那里中箭也没事,反正你儿子都那么大了,总不会断子绝孙,再说没了那玩意儿对你是好事,没那玩意儿你不会再偷吃更不会再糟践母狐狸,没准你夫人就原谅你了!”
“我操你祖宗!”
狐帝爆了粗口,随手挥了佩剑一砍,凌空一道剑气斩碎向他俩砸来的巨石,青鸾忙撑起仙障护了他俩,可仙障撑得仓促,只挡掉了些大的石块,还是有细小碎粒和石尘落下,一头一脸的脏。
“我的意思是,不是我还有哪里中箭了!而是巫族的箭矢上绝对涂了东西!我现在整条腿发麻发硬动不得,只好劳烦你背我!”
话声坠地,屁股一轻,青鸾骂了句“早点说不就得了,一把年纪磨磨蹭蹭”,便将老狐狸背起,避开巨石斩落箭矢,一个翻身窜上石堆,又一个翻身将老狐狸放在莫三娘马上,老狐狸屁股刚挨上夫人马鞍,便哼哼两声,伸臂箍了夫人细腰,莫三娘怒不是笑也不是,用余光瞄了一眼老狐狸,昂头哼了一声,策马离开,青鸾便又调头去帮衬其他兵将。
捞了几个同狐帝一样中箭的,青鸾再去帮衬杨戬和那些大武神,没跑出多远,就觉得背上微痛,未回身反手一拽,揪住了一根结实的绳子,然后一股力道自岭上来,他瞬间便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单手拽紧绳索想将那支铁钩从背上拽下,那个姿势却不好使力,掂了掂手中朴刀,脖颈一低,一刀掠过,背上一松,连铁钩带断绳一下扯下,锁紧的铁钩三爪抓着一片破布,青鸾扔掉那东西,一脚踮起一旁掉落的另一把刀,一脚踹上刀柄,长刀向对侧岭上飞去,贯穿了那个意图抓拖他上山岭的高个巫人,与此同时,一股麻痒的感觉自背部伤口袭来。
这帮巫人果然在兵器上动了手脚!
青鸾暗叫不好,视线一下子变得模糊,视野开始发晃,忙运了仙力阻止体内巫毒扩散,他周身着盔甲,刚抓持背部的铁钩只是钩破了皮,巫毒应该浸润不深,又运仙力调息及时,该不会如此快有反应,可恰恰发生了,只能说明铁钩上的巫毒着实厉害。
四周不断有被抓持拖拽的惨嚎声,继续运仙力意图将体内巫毒尽数逼出,视野倒是重新清晰起来,也没有再发晃,可背上麻痒的感觉丝毫不减,这是什么毒,雄浑仙力竟然逼不出!
余光瞄见一道残影,正被铁爪扣了铁靴向岭上拖拽,青鸾下意识使刀帮了那位武神一把,一刀挥落,将铁钩爪斩为两截,那武神摆脱脚上束缚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抄起手上双锏,拍向最近的一块巨石,巨石横着向岭上飞去,将几个高大巫人拍吐了血。
那武神一看救自己这神仙,抱了双拳,“凌霄宝殿镇殿守将陶荣多谢青鸾将军仗义出手!”
“不必。”青鸾调顺气息,朴刀插地,借力站起,“陶荣将军小心,这铁钩上粹了巫毒,别像我一样糟了毒手。”
陶荣低头看向刚刚被铁爪钳过的靴子暗松一口气,上头只有几道深深爪痕,他同旁的武神不同,最爱铁靴,素日也因这爱好,总遭同僚们嘲笑,也是做到充耳不闻,此回才侥幸没有受伤。
“青鸾将军你……”
陶荣正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一声惊呼打断,同青鸾循声转头,就看见一个穿盔甲带虎冠的兽面武神被两钩铁爪纠缠,抓钩在腰带上的已被他手里的铁锤连钩带腰带一起锤飞,只是还有一钩正抓在肋下,连皮带肉一起钳着,已经渗出血来,青鸾被背上伤口折磨,走了几步没追上,陶荣紧追不舍,神色焦急,边跑边大叫“兄弟我来救你”,可岭上抓拖兽面武神的巫人收钩极快,陶荣紧紧追赶,中间还是隔着些距离,被巨石一绊栽倒在地,眼看兽面武神就要被拖上山岭,一声呼哨,哮天犬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后腿支地凌空一跃,咬断了铁钩上的绳索,那兽面武神从岭上滚落,灰头土脸摔落在山道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