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几日,寒少宇仍清楚地记得小鸟忿忿不平的神情,得意扫他一眼,低头去捡被他搅散一地的棋子,还在想此后再做些什么找点乐子打发光阴,猛不丁被小鸟扑倒在地,小鸟‘凶’性大发剥了他所有衣袍,抬了他下巴又亲又啃,之后发生什么不言而喻,好在那日牙将小厮都去送饭,殿里没人,否则岂不白白便宜那些货一场活春宫?
寒少宇被撩得头晕目眩情迷意乱的档口,只听得小鸟吻着他耳畔含糊不清说了一句,语气中得意满满,像是续满水的茶壶快要溢出来。
“输了没?”他清浅的嗓音染了些魅惑味道,“兵不厌诈是你自己说的,棋局的较量,可不仅仅在棋盘上,还有……”
还有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家的小鸟果然很聪明,可是这打击报复是不是忒狠了点儿?
不知又是哪儿的水君来南郊降雨,先是狂风急骤,吹得木窗乱摇,又是大雨倾盆,雨势急猛,黑云压殿,电闪雷鸣。小鸟趴在他怀里,被响雷惊了一下,一骨碌就要爬起,自然被箍了,情事正酣不可能放他离开,瞥一眼外头的风雨,“哼”了一声,又将注意力调回。
“木头你……”小鸟掐他想停,又舍不得,进退两难之际,在他肩上张嘴咬了一口,“一会你乖孙又来找你!”
“不管他!”
寒少宇看了看肩上的咬痕,又看小鸟白皙的肩膀,想咬回去,又担心龙牙尖利伤了他,覆唇其上,又是舔舔。
“那……你乖孙又来找你谈事情……”
“让他来!”
小鸟钳住他止了他动作,“来……看我们这样?”
“借他个胆儿。”
好在这回来的这个降雨的乖孙识相得很,降了大半日风雨,也没下来搅他好事,风停雨住小鸟裹着他衣袍在身侧沉沉睡去,暖烘烘的,抱着尤其舒服……
“黄龙?”
听闻此声,惊觉回神,抬眼君上正坐在殿上主位,客座玉帝陪坐,喝茶看他眼里颇有戏谑之色,寒少宇有些尴尬,心说来轩辕殿是为正事儿,怎么莫名其妙想这些事情想得这么出神。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一个时辰前被天官引入殿内,殿中空无一人。天官说君上正同玉帝在后殿谈论要事,已作通秉,君上让他在殿中稍候,燃了香又斟了茶,殿内顿时香雾缭绕,催人入眠,想着待会君上来天官一定会喊一嗓子提示,便瞌了眼眯了一觉,睡了大半时辰清醒,殿中还是没人,只好又想些事情打发时光,最近除了风寒重病也就小鸟陪着自个,这想着想着,自然就想到小鸟身上去了,想到小鸟,再想到床事也不奇怪。而悲催的是君上就在他神游天外时随玉帝一起入殿,而天官那家伙竟然未做提示。
南郊立妖市,所属仙怪自然归他管辖,但向九重天通报需要一份名册,其中要列出所有仙怪的姓名出身,后缀还要有他的神君印玺。所以上界的前一天,便让寒啸天从库里取了一份空的折子来,寒少宇有年头未做通报上奏之类的正事儿,一摞折子堆积库中,边角已有些霉迹。好不容易找了几份未发霉的,印玺又盖错了地方,又折腾了一次,才写出一份看的过眼的。
做这件事时是兔子帮研的墨,边研磨边在旁数落他,说他这神君当的真是棒棒的,连个正式的文书都不会写,小鸟只是笑,从房里取了琴来,长指一拨,一首静心凝神的音律。
呈了文书给二帝一一过目,君上同玉帝看过略一对望,耳语几句,眉宇露出疑惑之色,寒少宇自觉斟茶等候,等那二位商量完唤他,才搁下茶碗。
“这倒是个好主意。”君上抚须道,“野仙之流倒是好说,虽行为不拘不喜约束,却到底是历过仙劫飞升的,不会做滥杀无辜之事,但是这妖怪……若在神地滥杀,就会给你惹下天大的麻烦,黄龙可是想过此事。”
“已作过叮嘱。”
玉帝在旁摇头,“杀孽是大罪,叮嘱可不够。”
“那便以臣下的头颅担保。”
这话一出,二帝眼中均难掩惊讶之色,默了片刻再一对视,玉帝微微摇头,君上轻轻一叹。
“黄龙这样值得?”
“无所谓值得不值得。”寒少宇道,“只是时局动荡,九黎巫部如今既针对各神族神地,又祸乱妖界,既如此,不如神仙同妖怪协作共抵巫人,如果其他神仙有什么顾忌不敢作为,臣下愿开这先河。”
“应龙神君倒是高风亮节……”
那话出口,也猜到玉帝这厮会如此说辞打压,这位气量是小,从对付花果山那石猴的事情上便看得出,虽说那个孙什么空本身也有问题,但这位既打算招安人家上界,就该拿出招安的诚意,那种有通天本事的不做重用,反而欺负人封了个‘弼马温’,又怎么能责怪人家砸了你凌霄宝殿,闹了你的天庭天宫。要他说砸的好闹得好,那狗天庭,明明是一堆后来居上的神仙,不敬重上古先神,反而事事都要掺和一脚。
心中虽这样想,嘴上还是要“客气”一番,其实这也就是卖君上颜面不想同玉帝闹得太僵,否则按他脾气,此时绝对跳上客座,将这黄袍老儿暴打一顿解气。
你管好你的凡界管好你的天庭就好了,说道本君作甚?本君当年封殿时你在哪儿,小屁娃娃糊涂蛋……
“哪敢哪敢……”寒少宇笑答,“这不是闲来无事,南郊又荒芜,看其他神地都治理得颇繁荣,想拉些子民,凡人是您老治下不便动手,其他神族又各有各自帝君族群所依,无奈就只能弄点儿没人管的野仙妖怪开开妖市,也为我南郊积攒点儿生气。”
玉帝并不打算放过他,抚须笑了笑,“那是,你那死人地界确实该笼点活泼的东西攒点生气,这上古封殿封地的神君,也就你同你兄长的地界最荒凉,要说这一母同胞血缘纽带还真是奇妙,你俩兄弟,论性情论功德,或者论治理神地的能力,还都是这六界的奇葩。”
寒少宇心说咱俩打嘴仗你拖我兄长下水作甚,我本还想给你这老儿留点脸面,你这么一闹就真的很过分了,那本君不给你这糊涂蛋点儿颜色,你还真就忘了自个曾经是个凡人曾经也有悲伤苦痛。
想好了一番揭短调侃的说辞,正要挤兑回去,上座的君上突然咳了一声,寒少宇见君上望他只能将话吞了,手里的茶碗重重磕在托盘上,“嘣”地一声脆响,裂为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