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角很坚硬,若换把别的仙剑,这个角度这个力道嵌入其中,那牛稍一使力,绝对崩断,但逐月是外公祖龙的龙牙所造,自然不同凡响,嵌进角中,不仅未有损坏,还因那牛使力,有削断牛角之势,那牛虽感疼痛,周身气力却不减,眼中紫红的光芒大盛,看来是受体内蛊虫驱使,只进不退。
但角上的疼痛还是引他肌肉发颤,寒少宇又运了些仙力覆于剑上,双手相叠将长剑一推,牛角尖端平额被削下,那牛的额头整个撞在寒少宇胸上,触及心鳞,一阵钻心钻肺地疼。
寒少宇大抽一口气挣脱,滚到一边心说最近真是气运走低,这撞上的都是什么烂事儿,现在自个跟个有裸露癖的变态一样在一众仙怪眼皮子底下和牛打架就算,还搞了一身奇怪的伤,这日子真是够了!
那牛转头,一双紫红的牛眼瞪向他,断了牛角模样有些滑稽,寒少宇抬脚将地上的断角一掂踹向它,正砸在牛鼻子上,那牛果然愤怒,抬起前蹄刨了两下地,又调头朝他冲来。
“阿臣!我知你同老牛家有交情,但这两头小牛邪虫入体,上回的千年蛇胆被医官用来救治遭创的神族早用光了,即使还有别的办法,要把这样脾气的蛮牛运到南郊或九重天,没有缚仙索缚妖网一类的仙器,绝对是天方夜谭……”
外头一阵静默,寒少宇纵身一跃避开蛮牛撞击,手里的逐月一斩,剑风一冽刮过蛮牛肩颈,生生刮下一块肉来,小院远离长街,秘境光线不足,寒少宇看不清伤口状况,但被削下的那块肉中隐约可以看到蠕动的团状物。
“邪虫浸润,皮肉都有虫子了,救不得,这就宰了吧……”
又是静默,那牛再次冲过来,寒少宇暗骂一声,逐月在手要斩这牛只需一剑,可小坏鸟迟迟狠不下心便下不得重手,被锁了灵脉仙穴化不得龙形,就这个状态同牛相搏,时间长了简直痴人说梦,这境况对他不利,如果小坏鸟还不做决定,他只好替他做这个决定了!
“杀吧……”犹豫缠斗间,外头传来这么一声,“手下麻利点儿,别让他遭罪。”
“放心。”
答了一句,一把长剑挑开牛角,闪身躲过故意露了个空子,蛮牛朝他撞来,擦身躲过顺势踹他一脚,牛角断端直接插进墙里,卡住了,寒少宇掂了手中剑,一脚借力踩上牛背,又向剑中灌了仙力,抬手插入牛后颈,怕牛不死,又在剑柄推了一掌,直推到剑身全部没入牛身中,整个贯穿牛颈。
蛮牛轰然倒地,大量黑血从伤口漫出,口鼻都喷出许多黑红的血沫子。寒少宇踩着牛脊拔了逐月,剑身出体,依然晶莹剔透丝血不沾,看倒地的蛮牛一眼,本想当场开膛破肚以探究竟,后来看四周光线不足,又想到自家小鸟同这一家子的情分,还是作罢。
从破院落走出,小鸟知道自个帮不上忙,也信他能降住那头蛮牛,所以一直等在外头,这会儿脸色不大好,却还愿意对他笑笑,看他腰后的断针和血珠子,瞪兔子一眼,让出位置给兔子拔针。
小兔子知道他师父心情不佳大气也不敢出,寒少宇想起刚刚无法化龙形的事儿,便悄悄问他是不是扎针锁了自个的灵脉仙穴,小兔子一脸懵,仔细看过伤口,才露出了然神情,说本来他扎的位置表浅是不会影响化形的,可那头牛刚刚那一撞,生生是将这针撞进皮肉半寸有余,其中一枚恰好扎在灵脉上,这便锁住了。
原来如此,寒少宇心说自个真是倒霉,偏偏遇上这种事情,幸亏逐月在手,不然真是要被耗死了。
拔针的惨况难以言表,那针极细,扎的又深,尤其灵脉穴位的几处,小兔子拔的时候他痛得大叫不止,挣扎想跑小兔子便开口骂他,说他怂,还说他是越活越矫情了,连这点疼都忍受不得。骂了几句,青鸟过来箍了他,小东西暖烘烘地抱着很舒服,可还是痛,尤其扎在灵脉上那处,拔得时候简直要他老命,小东西伸手臂递到他嘴边让他咬,他痛得满头大汗,看那截白皙的臂膀,用唇蹭了几下推向一边,兔子便说他这神君真有一套,真是痛到这地步都不忘虐狗。
他调侃这么句,自然被小坏鸟抽了一巴掌,寒少宇笑了几声又痛得哼哼几声,小鸟微凉的掌心拂过他额头,又叹了句:“怎么又烧起来了……”
“师父不必担心,可能是神君刚刚又跑又跳,后来针又扎在灵脉上,又跟那牛打了一场,耗费了大量的仙力,他在长心鳞,身体状况本就不稳定,受这些因素影响,发发烧也能说得通。”
“倒是没想过应龙还有这么脆弱的时候,跟个病秧子一样……”
靠在小鸟怀里很舒服,小鸟说话,贴胸听声音嗡嗡的,连带胸腔都在震动,听来倒是有趣,贴着蹭蹭,小鸟微微低头看他,骂道:“真是痛死你都不忘揩油占便宜。”
“能一直这样,死我也愿意。”
小兔子咳了数声打断他,终于将那些针全都拔了出来,大多都血淋淋的,寒少宇看那些针抽了抽嘴角,想到刚刚自个身体里插了这么多还又蹦又跳,就有种跳起来掐死兔子的冲动。
“内脏不会有问题吧……”小鸟同样抽了下嘴角问,“你要是把他扎漏了,师父是不会放过你的,要怎么死你可以提前想好。”
“好狠心……”小兔子捂胸佯装心痛状,“有了夫君忘了徒弟,师父你还有良心么?”
“没有。”小鸟答得厚脸皮,“为他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不是早知道的,良心这东西没什么用,早就丢了。”
小兔子打开药箱掏了些瓶瓶罐罐帮他清理干净伤口,小鸟又抱了他一会儿,见他好些才撒手,寒少宇问一个相熟的仙官借了盏灯,带他们一起进入破院,有个仙官眼尖立刻看到被他削掉的那块烂肉里,一团紫红色的长如发丝的邪虫,惊叫出声。
“又是邪祟!”
“不假。”寒少宇对那些仙官拱拱手,“诸位既看得清楚,本君也不再隐瞒,九黎频频犯我神地,都是以妖怪为承载此种邪祟的容器,今日连这妖市也难逃毒手,本君思前想后,打算将这妖市整个儿搬到南郊去,事出有因,以后若因此旁生枝节,还望诸位做个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