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那天天色太晚,小狐狸的父亲见儿子久未回家,就往他时常玩耍的小树林找,边找边召唤,当时那个道士擎剑在小狐狸躲藏的草里试探,听到小狐狸父亲的召唤声一怔,随后抽剑逃离,等他走远小狐狸才敢从草里探出头来,忙张口回应父亲召唤。
为这件事情,小狐狸被父亲提溜回家后狠狠数落了一顿,不过当时他们家的长辈们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笃定那道士只是路过的一个捉妖师,闻到小狐狸的气味,一路追过去,八成是将小狐狸当成狐妖……
暗卫听了这件事,就将那道人的长相特征通通记下来,回来禀告给狐帝知道。
狐帝当时一听这个就慌了,路过青丘,在青丘小住的捉妖师他见过不少,青丘是狐族世代聚居处,只要有点修行的捉妖师应该都知道,那些‘过路客’每进入青丘地界儿,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会自觉收了法器平了心境,不会随便招惹狐族给自个添麻烦。
但小狐狸撞见的这个道人,摆明就是找茬来的,狐族聚居处没有凡人踪迹,他出于什么目的要一路追踪,又出于什么目的,要在剑上涂抹朱砂要将小狐狸当做妖邪诛除?
狐帝说到激愤处口干舌燥,凰烈帮他倒了杯水,也顺便倒干净寒少宇面前的酒碗倒了一大碗水,寒少宇醉醺醺窝在桌子上,直到她用筷子敲酒碗才回过神儿来,不情不愿喝了一口。
“叔祖可是听出了什么?”
“听你说这个道人,我倒想起半血狐狸……”寒少宇懒洋洋将目光挪到戚晓风身上,戚晓风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乖徒儿你来说说吧,你当时为什么要吸那些狐狸的血?”
提及旧事,戚晓风有些窘迫,尤其被狐帝和白家兄弟望着,更加拘束折磨,好半天调整心境,才答:“因为痛恨啊……师父你不是知道的,我那个不负责任沦为妖邪的父亲……”
“哎呀你真是笨死了!”寒少宇扬手,筷子直接抽在半血狐狸脑袋上,“我不是问你来到青丘杀那些狐狸的原因,所以别提火狐狸……我是问你你杀就算了,干嘛要喝那些小狐狸的血……我这么说听懂没有,哎呀你真是笨死了!”
“噢噢……”戚晓风捂着被抽痛的脑袋终于弄清重点,“吸血是为了汲取修为啊,这可是迅速提升修为的捷径,师父难道没有听说过,通过修炼一种简单的法术,神族和精怪妖邪血液中的修为是可以转化为己用的,凡间有不少人都知道也都修炼过,只不过担心滥杀遭到报应,所以很少有人选择这种修行方法,更多人还是追求正道,隐世苦修……”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寒少宇继续追问,“又是从哪儿学会了这种法术?”
“徒儿小时候,有一次母亲外出,犯错被戚老头打断腿扔出家门,伤口皮开肉绽深可见骨,那个老不死想永远摆脱我这个孽种,就连夜赶马车将我扔在深山野林子里,当时寒冬,天下了大雪,我以为自己就要被冻死的时候,却遇见个隐居在山上修行的道士,他将我救了,说我有些天资适合修行,但尘缘未了,命里有一段师徒缘分,师父却不是他,他想收我为徒,又不敢违逆天意,就教了我那种汲取修为的法术。我向他告辞时他还叮嘱过我,说除非必要,万万不能用来祸害生灵,杀戮太多迟早会得到报应。”
寒少宇估计教授半血狐狸这种法术的那个道士还算正道中人,真是邪道,不会说不能用来祸害生灵的话,其实在戚晓风说这件事之前,他也在战时从大巫嘴里听到过这种‘妖术’,最早应该是源于巫族的一种巫术,据说上古在巫族人聚集地的周边,生长着一种异兽,它的血液有疗伤治病延年益寿的神奇功效。巫族人也是最先以血炼术制药的,后来巫族日渐衰落,留存下来记载巫术的一些羊皮卷散失各处不知所踪。再后来到了秦汉时期,西域的一些妖僧却不知从哪儿得了巫族人的典籍,将这种吸血的巫术演化成从血中汲取修为的秘术,汉时僧人进入中原传教,顺便将这种秘术传了进来。许多修道者十分尊崇,只是因为要以生灵血液为食,正道中人觉得违背“慈悲”的宗教本义,便对这种秘术进行了抵制,而这种秘术却在邪派人士中依然昌盛。
“叔祖,你看这件事情……”
“以前在青丘没发生过吗?”寒少宇觉得时机太凑巧,询问老狐狸,“除了戚晓风之外,青丘还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狐帝从袖子里抽出一本册子,大概翻了一遍,摇头,“以前没有,除了戚晓风,是第一起。”
“二表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兔子急了咬人’,你说这修道的家伙跑到青丘来胡作非为,会不会和凡间的浩劫有关?”寒少宇道:“这一回宇文邕诛佛灭道,强拆庙宇道观,焚烧佛理道典,强制和尚道士还俗,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这些修道中人无法清修又奢望修成正果,就萌发邪念以此种秘术吸食血液汲取修为,这是一种捷径,为了所谓的‘正果’,他们不惜以身犯险得罪神族。”
“倒是有这种可能。”凤熙点头,“现在一个九黎的小兔崽子反抗九重天来势汹汹已经很烦了,凡间那个周武帝又因为一个女人瞎搅合,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二表兄你说这俩货是不是脑袋有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不痛快……”
“执念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寒少宇道,“它能让人变成兽,能让神变成魔,反正先搞定青丘的事情,我倒是听说吸血汲取修为会上瘾,却不知是不是真的……”
戚晓风点头,“如果不是那个道士教我这方法时,没教我如何调息,我可能还会滥杀……”
“青丘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风头这么紧,二表兄如何笃定那个妖道还会冒险再出来犯事?”凰菁问道,“他不出来的话,干脆就先把戚晓风的婚事办了,了却一桩心事,也好安下心来对付他……”
寒少宇摇头,“青丘发生这种事情百姓不安,这个时候要是大办婚事,白芷诺这狐帝就不要当了,晓风你和九樱还是跟你们二哥在后山洞府好生待着,这个妖道我们会对付他,白慕卿也不要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