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一糟,更衬得如今神族处境悲凉,不过阿烈这丫头心大得没边儿,她说神族后嗣普遍堕落是事实,反而不觉得这境况有什么值得唏嘘的。
又问及他见四公主时情景,寒少宇也知道她是替青鸟揪心,反正甭管小东西回不回来,回来后意愿如何,这对凤凰兄妹都已经将自己替他霸上了,面对凰烈不同面对凤熙,寒少宇小心翼翼挑了关键的说,颇不容易才哄得这位姑奶奶开怀。
“她肯这么容易放过你?”听到他回绝四公主嫁入南郊的事情,凰烈总算安心,“我倒是没想过,四公主竟然也有自卑的时候,九重天的神仙现在真这么可恶了吗?她有帝君和天君做靠山,竟然还敢出口排挤……”
“在这一点,神仙和凡人一样是管不住嘴的……”寒少宇道,“他们不会放过彰显自己口才的机会,即使没有什么,也要编出些东西来说七道八,人性本恶,神性也高尚不到哪儿去。”
凰烈没有再说话,看看那两件喜袍,丢去角落,颇为嫌弃的样子,寒少宇对她这作为也没说什么,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抵触那两件喜袍,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单纯心里膈应。
“二表兄,明日狐帝听到消息,一定会过来见你……”凰菁突然道,“你让他把两件喜袍拿回去吧,我想这东西放在这里不合适,也顺道让他带去给九樱和晓风试试,如果哪里不合身,我和阿烈都在,动手改改也来得及。”
“让阿烈改。”凤熙道,“你有孕在身何必劳苦,阿烈的女红前些年确实不能看,这几年经过西王母悉心调教,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有她在用不上你,你安心歇着吧……”
寒少宇听老凤凰如此说法觉得好笑,想起凰烈这性子,自小又跟着他们这帮男人长大,女红自然是不会做的,听说嫁去昆仑之后,还因此事被昆仑宫里那些侍卫家眷嘲笑了好长时间,阿烈还因此生气回了趟娘家,待了好些日子,青鸾来了几次都避而不见,还跟凤熙发了脾气,非让他三天之内教会自个针线,绣一朵活灵活现的莲花出来好拿回去杀杀那些女眷的威风。
“姑奶奶,你不如杀了我……”
凤熙当时内心绝对是崩溃的,让他教授声乐玩乐绝对靠谱,让他教授女红,呵呵算了吧。
但架不住凰烈折磨,凰菁当时又被贬下凡界,听说凤熙趁凰烈睡觉的档口,驾云大老远跑去昆仑,手里拿了一把香,见到西王母就把香插上了,西王母很纳闷,询问凤熙神君这是要干嘛,换来只是凤熙厚脸皮一笑。
“不干嘛,有事相求而已,凡人有事相求的时候都会上香祷告。”凤熙答,“烦劳您差一队卫士到我府上去,用八抬大轿把我们家姑奶奶活祖宗请回来,她一个出嫁的姑娘因为不会做女红的跑回娘家,传出去这算怎么回事儿,大家要怎么说你?她现在生是你昆仑宫的神,死是你昆仑宫的死神,你赶紧让人把她接走,不然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论厚脸皮的功力,四海八荒凤熙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而且这只老凤凰出了名难缠,要是不把他‘伺候’舒坦,谁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西王母清楚她这是被一只老鸟缠上了,也清楚凤熙神君素日作为,心里虽然后悔和这老鸟结了亲家,也只能应允,将昆仑宫说三道四的女眷责骂一通,遣了一队卫士抬着轿子跟着凤熙去了西荒,凰烈一看王母娘娘都遣人来接她,虽然心里知道是凤熙做的,也不好再闹,随着侍卫回了昆仑宫。
凤熙不放心是跟着一道去的,到昆仑小住,还将青鸾臭骂一通,说自个就一个宝贝妹妹,嫁他虽然是远嫁,但嫁过来不是受气的,如果青鸾再任由这种事情发生,他这个做大舅哥的绝对带人打上门来,把妹妹接回去再帮她择一门好亲事。这明显是个哑巴亏,但凰烈受其他女眷欺负排挤是事实,青鸾只能忍了吞了,回头去求西王母,王母娘娘也觉得这个事情不彻底解决还会发生,反正她素日也没有事情做,干脆就手把手教凰烈,可阿烈那性子实在不适合做那个,用王母娘娘的话说就是没定力,学了好些年才能秀出些像样的东西来。
九重天的医官必须请,怀孕这种事儿对女子是大事儿,以前大巫说如果是怀了独胎,确实很难看见仙气,但独胎是这样的情况,死胎也是这样的情况,具体还是要请个医官来看看才保险,凤熙也不想他深爱的夫人出什么事情,当然他说,如果是老狐狸看错了,害他空惊吓空惊喜一场,那他一定要把老狐狸打出粑粑来,让他以后走路都只能用爬的……
寒少宇对此不知该说什么,想劝两句,最后看凤熙整夜缩在墙角盯着凰菁肚子发愣的奇怪样子,又什么都没说,对于一只受到惊吓的老凤凰太苛求不好,要是医官来了,结果诊出是老狐狸胡诌,那就让凤熙把老狐狸揍一顿撒气吧,谁让他嘴欠不懂克制。
第二天老狐狸听到寒少宇回来的消息,早早便赶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困倦的医官。医官帮凰菁诊了脉,看他们一眼,表情瞬息万变,让凤熙非常揪心。
“有问题?”凤熙忐忑不安发问。
“恭喜神君,是个祖宗。”医官答。
凤熙的扇子在指间兜了个圈儿,拍在医官的脑袋上,“故意吓我是不是!为医者,不是有好生之德,怎么还有你这样吓人的,诊个脉表情那么丰富做什么!显摆你长得好看?有我好看?”
医官素日清楚凤熙作为,不敢同他计较,只能连连点头,“是是,神君教训的是!我没您好看!没您好看!”
这老头素日在九重天神品不错,寒少宇觉得他挺可怜的,于是让凰烈找了个缘由将她哥拖走,趁着老狐狸看那两件喜袍的空隙,才跟医官说了几句。
医官抱怨,说昨个二郎神大人带着他的哮天犬来过,那狗明明没什么伤,非缠了他一整日让他给狗开药,好不容易他送走那两位祖宗,睡到半夜又听人砸门,开门一看更不得了,竟然是青丘狐帝,他那会很困倦,和狐帝也算老相识,就跟这位仁兄说近日劳累,请求他让自个睡一会儿,结果转身就让狐帝用乾坤袋蒙头套了,狐帝将他在他家门口劫持,麻溜背上肩,一路疾飞来到青丘。
“今早儿才给我放出来……”医官小声道,寒少宇瞥到狐帝耳朵一动,心知医官又要倒霉,“昨晚在他们家柴房睡的,咯的我肩膀生疼,跟着一道来了,才知道是为凤熙大人的事儿……”
医官很委屈,顿了下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您说这事儿是好事,可是您倒是直说啊,您直说我不就跟您来啦?非要那么整,到地界了还不给我松绑还把我搁柴房搁一夜,这事儿落谁身上谁受得了,我昨晚上根本没睡好,能给谁好脸色?”
寒少宇上九重天时,习惯袖子里总揣些好玩意儿,想着万一遇上什么事情方便打点,这回也不例外,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白玉如意递上,医官没有推托直接收了,揣进袖子里,表情也好看了些。
“您老刚说是个祖宗……”
“是祖宗。”医官答,“神鸟一胎多则七八,少也有二三,凤熙大人却好生奇怪的福气,这多年不下蛋,突然福到,竟然是个独苗……我行医多年,几乎没见过这样的状况。”
“那是你活的时间太短。”寒少宇笑道,“这种情况在凤熙他家不是头回,他有个堂弟流落在外,也是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