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我做什么？”
圣徒-0737号沉默许久后，第一次正式提出了问题。
如来说：“做你最为擅长的事情——绘制符文法阵。”
圣徒-0737号坐在椅子上，微微歪着头，注视如来的眼睛，试图想要看穿他的内心。
但是他失败了。
一层名为佛法的哲学壁垒，阻挡了他窥视内心的目光，又或者……
他所看到的，最外层的哲学壁垒本身，就是如来的内心？
“为什么不去找李修，又或是那个喜欢女装的变态？”
圣徒-0737号再次提出疑问：“虽说各自的钻研领域不同，但他们在符文法阵上的能力，已经不逊色于我了。
所谓的符文法阵，归根结底，无非是为了达成这样或那样的目的。
你需要的是「达成目标」，又不是「学术研讨」，找他们，你不是能更信得过吗？”
如来颔首说：“的确如此，若是可以，我也想直接去寻求李修或柳先生的帮助，只可惜……”
他看向圣徒-0737号。
“这件事只有你会做，也只有你能做。”
如来没有卖关子，直白的说：“我要绘制「神明法阵」。”
圣徒-0737号腾的站了起来，脸上再无熟悉的腼腆笑容，只剩下无比的冰冷。
他凝视着如来。
“你疯了？”
所谓的「神明法阵」，就是神明在现实中的投影。
例如最早期神降四仪式的法阵，天庭的石碑真经，这都是神明法阵的一种类型。
它们是神明在人世间的影子，而构成这份影子的，就是无数闻所未闻的符文——
人类无法使用，神明特有的符文。
圣徒-0737号作为死海中最为精通符文法阵的成员，他很早就盯上了神明符文，希望能够进行对应的操纵。
要是能够将神明符文烙印在身体中，需要时就随时铺展开，甚至于说批量制造出神降四仪式、石碑真经等武器……
世间还有谁能战胜圣徒-0737号？
就算是李修，他都敢正面应对。
问题就在这。
神明符文无法操控，无法记录，无法绘制，对应的法阵更是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就算是死海或佛陀也不行。
“首先，我无法想起哪怕任何的神明符文，就算你用了某种办法，强行让我能够记忆，一旦我把它绘制出来，下一秒，我的精神就会瞬间蒸发，而绘制出来的神明符文也会消失。”
圣徒-0737号说的很直白。
过去死海在推进神降四仪式，佛陀把石碑真经给到取经小队。
但这些神明符文，并不是他们制造出来的。
只不过恰好神明落下了投影，他们作为神明的信奉者，在恰当的时间拿到了而已。
对于圣徒-0737号提出的问题，如来自然也了解。
“我明白你的顾虑，限制的问题交给我，我要和你确认的只有一件事——
「解除所有约束的前提下，你是否能绘制出一个神明法阵，将我的灵魂与神明深度绑定在一起？」”
圣徒-0737号盯着如来的眼睛：“灵魂深度绑定……你应该知道，这种行为背后要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但「代价」就是要在这种时候付出的。”
圣徒-0737号沉默着。
此前，他一直对佛陀十分的反感，可是现在看来……
“你们倒还算是有点骨气。”
如来伸出一只手：“谢谢，那合作愉快？”
圣徒-0737号用力握住他的手。
“愉快算不上，我依旧想要杀了你，不过，至少是在这件事结束后。另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谁？”
“灵魂摆渡人……”
圣徒-0737号再次绽放腼腆笑容，说出一个名字：“罗伯特。”
……
“为什么是我？”
罗伯特被如来亲自登门拜访的时候，先是吃惊，紧随其后的就是压抑的愤怒。
卡尔诗灾难的缔造者是约翰，但归根结底的罪魁祸首，是死海，是圣徒-0737号。
罗伯特的家人、朋友，他的人生以及生命，全都在卡尔诗灾难中毁灭。
圣徒-0737号是罗伯特最为痛恨的仇人。
没有之一。
直到今日，罗伯特也不是放下了仇恨，只不过他在蓄积力量，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结果这时候，如来找罗伯特来帮助他的仇人？
如来双手合十，解释说：“凡人想要布置神明法阵，需要借助世界的力量，其中就需要你「灵魂摆渡人」的力量。”
“雅典娜呢？”
“当然，她也是摆渡人，但她属于过去，而你，是当世选出来的灵魂摆渡人。没人比你更适合。”
“只有这点？”
“还有就是……”
如来轻轻叹息，坦诚地说：“圣徒-0737号的恶趣味，他在为难你，也在为难我。
因为他知道，我就算清楚这其中的关系，也只能硬着头皮来找你。
因为他知道，你就算无比厌恶，可是听到与守护世界相关，你也一定会答应。”
罗伯特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如来说的没错。
别的事情就算了，真正涉及到全世界所有人的事情，罗伯特不可能坐视不理。
如果他真的是这种人，当初在卡尔诗，他不可能和李修合作，也不可能在死后，成为被世界认可的灵魂摆渡人。
“最后一个问题。”
罗伯特说：“等事情结束后，我能杀了他吗？”
如来没有马上给出答案，他沉思了许久，才开口说：“抱歉，后续还可能会有许多阵法方面的问题，需要圣徒-0737号的力量。我不能让他死。”
罗伯特点点头。
如来弹指，变化出一朵莲花，他对罗伯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伯特站在莲花上。
他们二人一起飞上天空。
就在他们要撕开空间，回到灵山时，罗伯特轻笑一声说：“我以为你会劝我放下仇恨。
就像书中的佛陀说的一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冤冤相报，何时方了」这种。”
如来摇摇头说：“放下仇恨，关键不是在于「仇恨」，而是在于「放下」。
如果你心里明明放不下，却逼着自己放下。
仇人在外潇洒快活，自己表面风轻云淡，对谁都说自己早已不在乎，深夜在被窝里郁郁寡欢，咬牙切齿。
这不叫放下仇恨，也不叫修佛。”
“那叫什么？”罗伯特问。
“叫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