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必要重申一下那些魔兽的特点。”逆戟鲸的严谨显然是被迫的。
他重复着那些头领们肯定早就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获取的情报，然后再确定他们全都知晓这些情报意味着什么；
为了不留把柄，真是太辛苦了。
“我们都很清楚，蛮子已经将魔法瓶投入到了作战之中，那么我们也应该使用一些新的力量。”逆戟鲸说着——他和塔尔都看见长桌旁边有人坐不住了，“对此，我认为那些魔兽应该投入到这次作战中。对此，哪位有异议？”
“我有异议！”一位头领急不可待地站了起来——当然，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位头领的屁股也已经离开了椅子，只是开口慢了点儿，没能够抢到这个宝贵的抬杠机会。
“请讲。”意料之中的反对。逆戟鲸的表情有些无奈。
“那些魔兽很有可能不够安全！”那位头领大声说道，试图用音量来确立自己更大的威势：“大家都已经听见之前它们嚎叫的声音了吧？你们认为那是正常的魔兽应该有的吗？”
正常的魔兽……这句话听着还真怪啊。
不少头领相当配合地点了点头；此刻，他们是同一立场的。
“在作战的时候，那些魔兽说不定会脱离战士的管辖！”那位头领越说越来劲，“那样，不仅作战计划会被打『乱』，我们英勇的战士们更是有可能因失去控制的魔兽而丧命！”
那些头领点头点得更来劲了；他们看向逆戟鲸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期望——当然，绝对不会是期望这位大头领口若悬河地解决这个问题。
他最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一点我在之前已经考虑过了。”逆戟鲸点了点头，“但我认为萨满们的秘术刻印还是很可靠的；至少，在以往的战斗之中，在『操』作正确的前提下，刻印一次也没有出现过问题，也没有战士因此而负伤。”
“但这并不能够成为采用这批魔兽的理由！”那头领等逆戟鲸说完之后就立即反驳——从他的表情上来看，如果不是有着规矩在的话，估计他甚至会打断逆戟鲸的话：“所有见到过那些魔兽的人都知道！它们更加残暴，更加凶猛！它们的体型也更加庞大！”
塔尔又找到了和在骤雨关一样的熟悉感觉——虽然对方针对的不是自己。
……至少现在还不是自己。
“这样的魔兽如果说放到战场上，一旦失控怎么办？”那位头领看向了在场的其他人，“就在刚才！城里面一头魔兽失控、杀死了一位我们忠诚可靠的兄弟！没人能保证它们不会掉头去帮助我们的敌人！”
其他头领有的点头，有的面带惊异——显然，后者还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
“这位头领。”逆戟鲸的语调依旧沉稳，“敌人使用了新式的武器，如果说我们依旧凭借旧有的力量，很有可能会被敌人针对、随后被打垮；假如说，我们由于魔兽力量不足而败北，那么……你是否愿意去背负这个责任呢？”
那头领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就好像吃下了一只死老鼠一样难受；这责任能背吗？背得起吗？
“……哼！”那头领重重地出了口气，随后坐了下去。
“哪位头领愿意承担这份败北时应当追究的责任？”逆戟鲸看向众人，“还是有人觉得我刚才的安排藏了私，安排得不够妥当？”
要是能安排得比你明白，那就是我坐在你的位置上了——下面的人不止一个这样想着。
“那么，塔尔酋长又是如何看待这一安排的呢？”逆戟鲸看向了塔尔，脸上带着点儿歉意：抱歉了，刚来就得拖你下水；
“就我在兽棚看到的情况而言。”塔尔着重强调了这一句，“那些魔兽是可以依照战士的指令来完成行动的；这里刻印的秘术确实神奇。”
“黑龙护佑之人也这么认为。”逆戟鲸在心里感谢了塔尔一番，“那么，还有其他人对此有意见吗？”
这个责任太大了，谁爱背谁背吧——这么想着的头领们安静了下来。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我就继续讲解和那些魔兽相关的安排。”逆戟鲸显然是松了口气，“就已经刻印完成的部分来看……”
……
会议结束后。
塔尔看着依次离开会客厅的头领们感慨，这些人可真是太难指使了；
为了避免这些人在出问题之后以“逆戟鲸交代的事情有歧义”作为理由推脱责任，在会议的最后每个人还要再重复一遍自己所承担的作战任务，可谓是麻烦之极；
在这些人全都走远之后，艾米走到塔尔的身边，在他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
“逆戟鲸大头领。”塔尔听完之后对着逆戟鲸拱了拱手，“刚才那些头领，似乎对你的指挥略有微词。”
“他们定然是说，‘大头领让亲信的头领率领新来的魔兽，就是为了取得战功、稳固地位’，可是这样？”逆戟鲸也同样还了一礼，“这些都是常态……若他们不谈论这些才是怪事。”
“确实如此。”塔尔感叹，“大头领这个位置还真是辛苦。”
“若是我让他们去指挥新的魔兽，估计又要说，‘大头领故意把危险的位置让出，借此排除异己’；若是各自指挥一部分，怕不是该认为我对魔兽做过什么手脚了。”
“如此大敌当前，还想着争权夺利，实在是不可取。”塔尔摇头，“一切都应当以尽快结束战争为最优先……战事一起，士卒流血，民众流汗，本身绿海平原的各个部落就处于重压之中……唉。”
“是啊，结束战争！”逆戟鲸的精神为之一振，“咳，这些人的态度也和之前作战一直没什么压迫感有关，每次临界城的侵攻都被轻轻松松打回去，他们现在已经将和蛮子作战当成了一种晋升的方式……唉。他们难道不记得小时候部落里面的生活多艰难吗？”
看来他对于结束战争有着一定的期待啊……塔尔也来了兴致。
“何止是绿海平原，整个科瑞族不都深陷与蛮子交战的泥潭之中？”塔尔有意引导了话题的方向，“不知……大头领是如何看待的？”
“以我之见……”逆戟鲸眼中的光彩越发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