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说的没错,当初建这座木屋的时候,他才十四岁。
那时,她才是个刚满周岁的婴儿。
他亲自选了这个地方,挑选长得笔挺的碗口粗的树木,亲手砍下,并且自己一个人动手把它搭建起来。
然后每年抽空过来住上一段时间,完善木屋里的家具和储备,甚至在院子的一角建了一个木凉亭,在山里找了一棵野葡萄藤种在边上,沿着凉亭往上攀爬。
夏天可以遮阴,秋天可以品尝果实。
至于月季,是几年前他突然心血来潮,从一个他国的花木商人那里买了许多品种的月季花苗,大部分种在了王府的月幽里,有几棵属于比较耐寒的爬藤品种,被他带到了这里,种在篱笆旁。
没过几年,便爬满了整个篱笆。
到了月季怒放的季节,花墙包围着质朴的小木屋,美得让人窒息。
……
见夜阆不说话了,沈柒柒掰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微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他。
“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
闻言,夜阆低低笑了一声,并不解释,而是低下头,轻轻捧着她的脸,额头贴着额头,尽显亲昵之意。
换做是以往,沈柒柒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可现在不一样了。
狡黠的微芒在眼底轻闪了一下,她软糯的声音娇弱无力地响起:“阆,我想睡觉,你抱我进去好不好?……我好困啊!”
夜阆一紧,却在听到最后那一句时不禁失笑。
是他自作多情了,他的小王妃何时真心实意主动邀欢过?
“就不怕再做恶梦了?”
“怕,但是我总不能一直不睡觉。”长时间不睡觉,可是会死人的。
她刚和夜阆互通了心意,还不想那么快就离开人世。
他退开一点,盯着她憔悴的面容和浓重的黑眼圈,眸底滑过一抹心疼之色。
他要怎样才能帮她解开心结,让她真正放下?
“走吧,我们回家了。”夜阆将她打横抱起,推开篱笆门,大步迈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沈柒柒就睁大了眸子,好奇地打量起来。
直到进了木屋,被放到木床上,她才好像刚反应过来,兴奋地抓住夜阆的衣袖。
“阆,这里是你亲手建的,除了我,是不是没有其他人来过?”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等他亲口证实她的猜测。
夜阆挑眉,她的观察力居然这么敏锐?
“何以见得?”他问道。
“这里的东西都是给一个人用的。”
就连她坐着的木床,也只有三尺宽。
他抬手摸了一下她的脸,道:“没错,这里是我用来冥想的地方。”
冥想?
沈柒柒轻蹙了一下秀眉,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成神,掌握天下,无所畏惧,原来你也有愁闷,需要避世的时候啊。”
“……”又被她说中了。
当初将这座山峰圈做禁地的时候,他确实是有意将它作为避世之所。
只是后来,他选择了不退缩,不畏惧,勇敢面对以为可以预期的厄运。
可是,命运的车轮在新婚的那个夜晚悄悄拐向了另一个方向,将他引向了一个未知的将来。
凝神着眼前娇美的脸庞,他喃喃道:“我不想当神,这一辈子我要尝尽人间烟火,夫妻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