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殿上,吴当国将楚羽嘉曾经干过的争议较大的事情全部一一说了出来。
吴当国义正言辞的说道:“这些也只是近期发生的,在其刚刚回到丹阳郡的时候,也做出过很多荒唐事情,平日里嚣张跋扈不知欺压了多少百姓,大王如果加以惩戒,难以服众。”
他的话音刚落,立马就有大臣站出来附和道:“大王,楚羽嘉为人放浪,不修边幅,实在不适合做我大邺的将军,还请大王加以惩戒。”
“大王,以楚将军擅自杀害百姓,如果还留在我大邺军中,以后让我邺国将士如何服他?”
“楚羽嘉擅杀我大邺臣子,又让我邺国百姓,如何服从?”
大臣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站出来,诉说着楚羽嘉的不是,邺王赵岩的脸色都变了,眼神冰冷的看着在场下这些依旧还在喋喋不休的大臣们。
倒是楚羽嘉对此置若罔闻,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时不时地还活动活动腰身胳膊腿。
见赵岩没有说话,吴当国便继续说道:“这些便是老臣特意从平阳郡城,平阳府带回来的证人们……”
“大王,民妇冤枉啊,我那小儿子才刚刚及冠啊……”
一老妇用膝盖当脚走,走出了人群,扑倒在大殿上哭嚎着:“老妇的郎君战死在了晋国,大儿子参军死在了齐国战场,二儿子参军死在了虎岭关,家里面就这一个小儿子,今年才刚刚及冠,连娶亲的日子都订好了,但却被这姓楚的将军二话不说就给杀了,杀了之后还不允许我们收尸,都挂在城墙上。”
“大王,你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这老妇人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连场内许多抱着看戏心态的人,此时都不由带着厌恶的眼神看向楚羽嘉了。
邺国固然贫瘠,但邺国尊重每一个为国捐躯的士卒,也尊重每一个有为国捐躯亲人的家庭,为此上任邺王还给这些家庭全部定义为英雄家庭,此时听这老妇人的话,一家出了三位为国捐躯的英雄,这明显是一个英雄家庭当中的英雄家庭。
可楚羽嘉却将人家的独苗给杀了……
邺王赵岩阴沉着面孔,扭头看向楚羽嘉道:“楚将军,你可有话说?”
楚羽嘉呵呵一笑,说道:“本来呢,作为武班当中的武将,我的顶头上司状告我,我是没什么话说的。”
“但是,大王问我,那我还真就得说几句。”
楚羽嘉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站出来说道;“大将军说我在王宫内殴打王内史,这个我认。”
“楚羽嘉,你还真敢承认?”
“就是,在大殿外殴打当朝内史,你该当何罪。”
“大王,此人不除,难平民怨!”
看着那一张张愤世嫉俗,仿佛自己杀了他亲生爹娘的嘴脸,楚羽嘉付之一笑,道:“你们先等等,等等在落井下石不好吗?”
楚羽嘉抬手指了指站在文官行列当中的那位王内史,笑道:“王内史现在就在这里呢,大王大可以问问我为什么打他。”
邺王赵岩阴沉着脸,道:“王内史,孤问你,楚将军为何殴打你?”
突然被点了名的王内史脸上闪过了一抹慌张,但却也还是站了出来,拱手道:“可能……可能是因为那天在大殿上,我说了一些对楚将军不好的话吧……”
“就因为这个?”
赵岩冷眸看向楚羽嘉道:“楚羽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就因为王内史在大殿上说了几句你不好的话,你就动手打人?”
赵岩猛地一拍桌面,人也站了起来,呵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
谁见过邺王发过这么大的火?
满朝文武顿时低下了脑袋,谁也不敢说话。
但楚羽嘉却也依旧是那副模样,站在那里,嘴角挑了挑说道:“殿内说了什么,我不介意,这官身有没有,我也不在乎。”
楚羽嘉缓缓地转回身看向王内史道:“今日咱们就在这当着大王的面对峙一下,就说说,当天你到底说了什么。”
楚羽嘉再次转回身面相邺王赵岩,道:“此人在殿内当着大王的面便三番两次的侮辱我父亲,我不与他计较,可到了殿外,他依旧是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叨叨个没完,说什么让我跑路,说什么让楚家绝后,还说什么这朝堂不适合我,说我们邺国在战争中必败无疑。”
“我呢,没什么本事,说我是废物也好,说我是只能生活在父亲羽翼下的孩童也好。”
“但说我父亲的不是,说邺国的不是,就不行。”
“我楚羽嘉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也不会讲什么大道理。”
楚羽嘉抿了抿嘴唇道:“不过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大王就教过我,如果和一个人讲道理讲不明白,那就用拳头,把他打到明白为止……”
话音落下,楚羽嘉扭头笑着看向王内史,道:“不知道,内史大人这顿打,挨明白了吗?”
看见楚羽嘉那眼神,王内史的胸口便隐隐作痛,但也不等他说话,赵岩便黑着脸说道:“王内史……”
“臣……臣在……”
王内史满面惶恐的望向赵岩。
赵岩冷笑道:“没听楚将军问你呢么,这顿打,挨明白了没有?”
谁都没想到,赵岩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但也有人想到了,或许楚千文被赵岩亲自定罪,定位反臣,但在整个邺国,哪怕是朝堂,又有几人敢当着赵岩的面骂楚千文的?
楚千文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赵岩的逆鳞,因为杀死楚千文,就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情,也是让他觉得最内疚的事情。
王内史面带苦涩,道:“臣挨明白了……”
“那就好。”
赵岩点了点头,而后看向楚羽嘉道:“那胡马关城主又是何事?”
“胡马关城主,这个人具体背景臣是不知道,但是这些年,可没少在边境敛财啊。”
楚羽嘉轻笑了一下说道:“据知情人透露,在齐横死了之后,第二个去接任的城主,在齐横的府邸内,发现一座隐蔽仓库,在其中发现纹银三百万两,黄金八万两,古董字画更是无数,甚至在其中,还发现了先王的一幅墨宝,那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楚羽嘉扶着脑袋低头笑着说道:“水云郡,哪怕是放眼整个明武帝国都无人不晓,乃是 天下最穷的一个郡,但是一个小小的胡马关城主,却用短短的几年时间敛财近千万两白银,比得上整个邺国四个月的收成。”
“而这些实际上都不重要,钱乃身外之物,而且千万两也不多么,就只是咱们邺国七十万将士一年的军费而已。”
楚羽嘉叹了口气道:“臣觉得最重要的,实际上就是这先王的墨宝,众所周知,先王喜好字画,平日里自己也创作,但流传在外的却少之又少,只有少数几个肱股之臣得到了先王赏赐字画的大恩,例如咱们的丞相大人,太傅大人以及大将军,家中都仅仅只有一副而已。”
“平日里,臣也去过公子府做客,但臣在公子府,却都没有看见过一幅先王赏赐的字画,先王是谁,臣说句不敬先王的话,那可是长公子的亲祖父,连自己的亲孙子都没有的字画,却流落到了一个小小城主的手里,这可真是可笑,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但这也不重要,因为毕竟臣只是个将军,直接跃过大王去杀了一个城主自然是不对,就算是发现他的再多过错,也应该和大王禀报才对,可他不给臣这个机会啊。”
“他是逼着臣去杀他的呀……”
“当着臣的面,出言不逊,调戏臣的妻子……”
楚羽嘉扭头望向在场众大臣,道:“敢问在场的诸位,谁能忍得了呢?”
话音落下,他扭头看向了吴当国,笑着说道:“对,大将军能忍!”
“放肆!”
吴当国的脸都气绿了:“黄口小儿,在这里胡说八道。”
“都给我闭嘴!”
邺王赵岩的脸已经阴沉的无法形容了,抬手一拍桌案,震声道:“传孤旨意,令当朝太傅李普义彻查齐横一案,如果楚将军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孤,便不希望在邺国之内,还有这个家族的存在。”
李普义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要不然也不能混的如此落魄。这种事情交给他,邺王赵岩是最放心的。
李普义拱手应是,随即开口问道:“那大王,要不要彻查这齐横背后的保护伞呢?”
“一缕彻查,一经发现,直接捉拿到孤的面前……”
邺王赵岩冷笑道:“先王的墨宝啊,孤都只有一幅,被孤视若珍宝每日悬挂在寝宫之内欣赏,但今日,他一个小小的城主,竟然有先王的墨宝,这正如楚将军所说的,滑天下之大稽。”
“臣,遵旨……”
李普义回头望了一眼吴当国,而后什么话都没说,直径转头就出了大殿。
在他走后,吴当国继续站出来说道:“就算前面的两件事,你都事出有因,逼不得已才出手,那后面这个,可就不是如此了吧。”
吴当国冷笑道:“楚将军,不如您解释一下,在陪同后宋使团回归王都之时,经过平阳郡时候发生的事情吧……”
闻言,楚羽嘉笑了,扭头对上了吴当国的目光,道:“吴大将军,真要我解释?”
吴当国不甘示弱,对上了楚羽嘉的目光,笑道:“楚将军解释便是,为何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