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刚走,天蓬用手势唤来两个师弟,将两粒金丹丢与他们。沙悟净和敖烈正要谢过师兄,见天蓬一张口,喷出一道血剑来。
“二师兄,这丹药还是你用吧!”沙悟净和敖烈争先将手中的丹丸交还给天蓬。
天蓬用衣袖擦了擦口角的血,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自从那年天雷都没能劈死我后,老子就没那么容易挂掉。我自有恢复之法,这两丸金丹,给你们吃了更划算一些。
天蓬推过了丹药,转身对着玄奘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的磕了几个头后,对着玄奘说道:“师父,弟子不肖,为师父引了大祸。”
玄奘听闻了天蓬的话,有些不解的说道:“悟能,你一路降妖除魔,可是得罪了什么大妖老怪?”
天蓬苦笑了一下后,指着地上的三个尸身分别对着玄奘说道:“这只青面狮子是文殊菩萨的坐骑,和乌鸡国的假国王是一对兄弟;这只白象是普贤菩萨的坐骑;这只大鸟与那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是一母所生,算起辈分是如来佛祖的娘舅。”
“啊?!”玄奘大惊失色,他对着天蓬说道:“这不是三个大妖吗?”
“是,这三个确实是不折不扣的大妖魔。”天蓬吸了一口气后,又继续说道:“此去往西一万六千里,曾有一国,名叫狮驼国。百十年前,这三只老魔带着数万小妖到了狮驼国,先是用法术封了边界,然后纵妖吃人,这不过二三十年的时间,狮驼国满国近百万人,竟然被他们吃的干干净净。这还不算,后来他们带着妖兵又接连灭了几个小国,这前后填于它们口中的人可有数百万计。”
玄奘听了天蓬的话,大惊失色道:“如此恶事,就没人管么?”
天蓬笑了一笑后说道:“师父,除了我这个傻子,谁愿意管他们的事?”
玄奘听了天蓬这话后,低头不语,片刻后,玄奘对着天蓬说道:“悟能,如此说来,你何过之有。”
“师父,这几年来弟子枉受您教诲,可是时至今日,我依旧是贪嗔痴三毒俱全,心中执念不消,杀意难抑,就算是到了西天见了佛祖,也是成不了佛了。”天蓬说道:“这三个老魔已死,那狮驼国原本有数万吃人的小妖,这次虽然倾巢而出,但是定然还有留下守家的,若放它们散去,对于世人又是一番浩劫。师父可在此处小等片刻,不肖弟子去去就来。”
说完天蓬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天蓬的肉身确实不行了,全身的血肉如同烈阳春雪,正在迅速的消融,整个人看上去更像是一副包着人皮的骨架,哪里还有原来的绝世之貌。他这样站着都摇摇晃晃的,脑子里居然还只想着继续杀人。
三个师兄弟看在眼里,更急在心里,沙悟净和敖烈正准备拼着命把九转金丹塞到他嘴里时,天蓬手一招,钉耙瞬间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天蓬轻喝一声:“合!”只见钉耙和天蓬的肉身渐渐合为一体。
“哈。”天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天蓬将体内除了遏制伤势之外的真气全部转移到了钉耙上,现在与其说实肉身在行动,不如说是在控制钉耙带动着肉身在行动。
天蓬对玄奘作礼后,边行边高声说道:“我乃天蓬,法号悟能,本性不戒。我一不戒酒,二不戒肉,三不戒嗔,四不戒痴,五不戒杀,此事因果种种,都冲我来吧!”说完,就驾云飞走了。
杀人放火这种事,自然是少不了孙悟空,它对着玄奘说道:“师父,我去帮二师弟一把。”说完它也跳上云头,追赶天蓬而去。
******
“师弟,你现在用的是什么招式,肉身破成这样都还可以动。”
“金身附体而已,羡慕吧。”
“师弟,那你刚才杀狮头魔王的时候,爆发力怎么能达到那种程度,以前和你过招的时候,难道你一直留了一手?”
“大家都是师兄弟嘛,切磋就得讲究禁手,不然多伤和气。”
“师弟,刚才你……”
“大师兄!”
“嗯??”
“我也就只剩一口气了,你让我少说两句话,把气存着吊命行不行。你再巴拉巴拉,信不信我现在就吐血身亡给你看啊!”
“天蓬,你不会真的要死了吧?喂,喂?!”
******
玄奘和沙悟净与敖烈三人,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把行礼摊开,翻了点干粮出来,敖烈又用法术聚起了一些水用碗盛了端给玄奘,玄奘吃几口干粮喝了点水后,就地打坐,念起经文来。
今天一场大战,沙悟净和敖烈虽未上阵杀敌,但也已是耗神费力,更不说沙悟净还被关到天地宝瓶里,差点被阴阳之气融掉,所以现在两人都很是疲惫不堪,但是在这荒郊野外之处,两人不敢大意,只得强打精神护在玄奘身边。
天蓬和孙悟空去得急,回得也快,天渐暗他们两个便回来了,孙悟空刚从云上跳下来,就忍不住开口说道:“这个狮驼岭果然好是可恶。俺老孙进了洞,只见里面骷髅成岭,骸骨成林,人发连成毡片,人皮烂作泥尘,真个是尸山血海,腥臭难闻。俺老孙进去时,还有小妖刚捉了人,正在将活人按在板上剐肉下锅……”孙悟空讲的正带劲,转眼看到玄奘,立马闭嘴收声。
玄奘念完经了后,高颂了一句佛号,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得。
******
西天大雷音寺,如来佛祖正在讲经,金翅大鹏雕被杀时,如来佛祖心生感应,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如来佛祖有佛眼,可知前世、今生、未来,金翅大鹏雕被杀却是他未得所见之事。如来佛祖不由得暗自叹息,自那日起,受新的因果影响,未来似乎出现了变化。
大雄宝殿上,无数佛陀菩萨的注视中,如来佛祖开口继续讲法说道:“由是缘起理实,故或因即果、果即因,因非果、果非因,因是因、果是果,因非因、果非果,如是无障无碍。”
众人齐声回应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
天蓬受伤极重,他落地后便开始打坐调息,一连到了第三日,他突然睁眼张口,喉中发出雷鸣之声,然后他正对面的数十里外山峰上,腾起了一片白雾,随即半个山峰崩了下来。
“呼。”天蓬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这道金刚圈残留在他体内的罡气终于被他逼了出去,身体这才算是止住了损伤,真气又开始生生不息的运转起来。
这时候天蓬的超强恢复力体现出来了,他在每次呼吸之间伤情都在缓慢恢复,这和他处于何种状态无关,他打坐调息也好,走也好,卧也好,战也好,人的行为状态并不会影响到恢复效果,依照这个速度,伤势在百日之中就能自动复原。强大的恢复能力,是能渡过天劫的一个基本条件,在这方面,天蓬极有经验。
天蓬睁开眼后,发现大家都围在他身边,天蓬笑了笑说道:“让大家久等了,等我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人了。”
一如既往的天蓬说着梗,一如既往的大家都没能领会到。但是在这短暂的一句话中,大家感受到了天蓬的变化。
在以前,天蓬虽然也在嘻哈打笑,荒诞不经,但是骨子里总带着一股挥之不去,藏也藏不住,瞒也瞒不了的忧郁。今天天蓬虽然还重伤未愈,但是身心仿佛轻快了许多,嘴上在笑的同时,心中也真正的在笑。
原本心中的感情也如同身体上的伤,开始时怕痛,藏着,捂着,时间久了,表面上会结一层硬痂,看似好了,但是一不小心稍稍碰到一点,就是钻心的痛。若是对着它狠狠得割上一刀,让它血脓齐流,也许当时痛的要死,事后却会消散许多。
天蓬现在身心明快,意念却更加坚定了:我,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