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职？”卓老笑着摇了摇头，“老臣已是致仕之人，官职便不必了。臣就住在将军府，殿下有什么疑惑不解的，直接来问便是。”
“殿下应当还不可在宫外过夜吧？”
得到安弘察肯定的答复后，他又说道：“那得等日后了，将军府里一直有给殿下备了一套院子，殿下日后可去试一试，看看有没有不喜之处。”
卓老今日邀安弘察前来，也不过是想当面确认一下流言蜚语有没有对他产生什么不利影响。如今一看，状态倒也挺好，他便放下心来，不愿再去讲那些事破坏安弘察的心情，便有意转移话题。
“老朽有听大将军所言，殿下正欲筹划琉璃生意？”
提到这个安弘察就来了兴致，他又把自己那套产品设计、营销方案都拉出来讲了一遍。
卓老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殿下所说之琉璃，可否借老朽一观？”
额。
厂子都还没建好呢。
安弘察有几分尴尬：“还未建成呢，日下没有牵头的人，进展的不是很顺利。”
卓老思索了半分：“那便让臣来牵头吧。老朽不才，这点活计还是做得来的。”
“啊？您老亲自来？”安弘察有些惊讶，“杀鸡焉用牛刀。卓老顶多把祝掌柜借我用用也就够了，哪需要亲自出山啊。”
外祖的意思也好、父皇的态度也好、淮南侯的态度也好，都明摆着了卓老不止是将军府管事这么简单。老爷子来京城还是退休再就业发光发热的，这点小活计，哪里用得着这么一尊大神啊。
“殿下此言差矣。”卓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可不是杀鸡。”
他定神看了眼安弘察：“这是转机。”
“什么意思？”安弘察不大理解。
“攻守之势易也。”
？？？说人话？
安弘察还是一脸疑惑，卓林却不打算再讲了。孩子还小，就让他自己慢慢领悟去吧。
————
有了主事的人，琉璃厂的建设便加快了许多，安弘察的种种设想也在不停落地。
真的是太厉害了。
每每卓老差人来汇报琉璃厂建设进程时，安弘察都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真的是姜还是老的辣啊！”送走前来汇报的琉璃厂管事，安弘察第八次和麻瓜感慨道，“都是人，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
“殿下不是说了吗？”麻瓜偷笑，“姜还是老的辣啊！”
“也是哦。人家多吃那么些年饭呢。只能希望等我到卓老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这么厉害吧。”
“殿下肯定可以的。”麻瓜对自己的主子有这盲目的崇拜，“卓老在殿下这个年纪，说不定还不如殿下呢。殿下又是育种、又是研发水泥、又是造水车、又是做琉璃的，怎么别人就想不到呢。”
“打住打住。”安弘察连忙叫停，“夸得太过了，收一收，收一收。”
麻瓜饶了饶头，“好吧，那殿下要去琉璃厂看看吗？”
“自然是要去的。”安弘察抽出一本册子，随手翻了翻，“不过再早也得等第一炉琉璃出窑，不然看不到成果，自然也发现不了问题。”
“好吧。”麻瓜同意，他瞥见安弘察在看书，就随口问道：“殿下功课写了吗？”
功课.....没写.....麻瓜问出了个死亡问题，直击安弘察的内心。
他小脸拧巴，把头埋进桌子上趴下，发自内心深处的问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麻瓜把殿里的花往门口挪了挪，好让它们晒到太阳，表情非常认真：“就是顾大人前几日给殿下布置的功课啊？奴才最近没看殿下写，后日就要上交了。”
安弘察顿时膝盖中枪，有一段被自己抛之脑后的记忆缓慢涌入脑海，他头皮发麻，心跳砰砰乱跳，感觉要蹦出来了。
死去的记忆正在攻击我。安弘察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非常想要装死。
麻瓜没有等到安弘察的回复，放好了花盆，正要抬头问询，便看见安弘察一脸痛苦的趴在桌子上。他顿时吓得魂都没了，“殿下？殿下？殿下怎么了？”
他连忙冲了上来扶住安弘察，转头就朝外面喊：“叫太医！！！”
安弘察连忙拉住他：“没事。没事。不用叫太医。”
这要是叫了太医来，问什么情况，自己说是因为不想做功课心跳的太快了有点发慌，那岂不是社死现场了！
麻瓜却坚持：“殿下不能讳疾忌医。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
说话间，翠文也急匆匆的赶过来，“殿下怎么了？”
她看见麻瓜扶着安弘察，而安弘察看起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心头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扶住另一边：“快扶殿下到软塌上歇一歇。”
“真没事。”安弘察推开两人要来搀扶的手，“就是突然想起要写功课，心跳快了些。”
不知道顾勉是不是为了弥补上次陈武的亏，最近上课上的格外认真，教授的知识点也格外的密集。
为了让安弘察更好的巩固学习，他还给安弘察出了几张重难点的卷子，让安弘察写完，后日的课上细细讲解。
心是好心，可安弘察咸鱼了十几年，难能突然承受得住这么大的学习压力。
若是涉及到民生百态，他还能拿良心和社会主义接班人的责任心来当胡萝卜来调一调自己的积极性。可这是上学，学的还尽是些妖魔鬼怪，安弘察每时每刻都想摆烂。
门口候着的小太监早就在麻瓜一嗓子之后就麻溜得跑去寻太医了。
安弘察刚刚辩解的话，麻瓜与翠文两人完全当做没有听见，强行压着安弘察在睡榻上躺了下来。
翠文伸手摸了摸安弘察的脖子，又是一惊：“殿下身上怎么这么冷？”
你这不是废话吗？谁紧张的时候不是心跳加速身体发冷啊。
他努得为自己辩解：“真没事，就是被功课吓得。”
两人罔若未闻，倒是一直在吩咐宫女们拿被褥的拿被褥，倒茶的倒茶，烧炉子的烧炉子。
殿里一时乱糟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