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月色、同样的冷风来袭、同样的营地边界……许无言目光幽然的看着昨日还是浓情蜜意的地方,今日便成了形单影只、孤影自怜之处,好讽刺的对比!
…………………
“不好了!不好了!”
许无言不知道昨夜自己是怎么回到营帐的,只记得在营地的边界站了好久、又走了好久,再没有漠朔的温情蜜意,也没有营帐前的楚寒彻笑脸相迎,一个身处牢狱、一个与自己为敌,许无言不由得苦笑,究竟老天想如何对她?想着想着就流出眼泪,流着流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日一早,就听到了副将在帐外焦急的叫喊。
许无言揉揉发痛的脑袋,起身下床。
“许提刑,不好了!”副将连声在帐外喊着,
许无言赶紧穿戴整齐,掀开帐帘看见副将一脸焦急的站在帐外,“许提刑,不好了!”
“怎么了?”
“他们压着王爷在阵前叫嚣!子雅大人和方公子已经过去了,让末将前来禀报于您。”
许无言听罢快步朝两军对阵之地走去,身后的副将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军阵前,楚寒彻被绑在一个敞开的囚车之上的柱子上,略微扬着头,眸色里蓄满了怒意,被当众绑在阵前之于他来说是怎样的羞辱。然而口不言、手脚不能动弹让他满腔的愤怒都积聚在那双赤红的眸子里。
漠朔端坐在一批白马之上。湛蓝色的战袍和他的眸子一般深不可测,看不出其中的含义。沧尔立于囚车之上,站在楚寒彻的旁边。看着对面楚寒彻的那些将士,一脸轻蔑。
“许无言,今日我们把楚寒彻押到此处,就是要你们看看,你们所谓的战神靖王如今是我们的阶下囚。识时务者为俊杰,倘若你们就此投降,我皇兄定会手下留情饶了楚寒彻的性命。如若不然。就休怪我们不讲昔日情意。”沧耳高声说着,
许无言的眸色从漠朔那里移开。看着囚车之上的楚寒彻,一个堂堂的王爷,孤傲、不可一世,如今为了自己被人如此当众奚落。之于他自己该是怎样的侮辱?
“沧耳。你好歹也是蹂洳的皇子,用此卑劣手段获胜,如何在你军中立威?”子雅期上前一步,忽略掉漠朔直接对着喊话的沧耳说道,
“哈哈!”沧耳放声一笑,丝毫不在乎子雅期的话,而是直接看着许无言,“许无言,我且问你。今日你究竟降是不降?”
许无言眸色加深,目光没有离开楚寒彻,清声道:“不降!”
许无言的话音刚落。沧耳一把刀插进楚寒彻的肩上,楚寒彻闷哼一声,
“楚寒彻!”对面的许无言惊叫一声,素手紧握,被子雅期紧紧拽着。
“王爷!”楚寒彻手下的副将大叫一声就要冲过去,被方卓涵伸手拉住。“不可妄动!”
副将扭头看看许无言,忍着上前跟人拼命的怒火。问道,“许提刑,我们怎么办?”
沧耳把刀子从楚寒彻身上拔出来,扬扬手中滴血的刀子,带着邪佞的笑意看向许无言,“许无言,你降不降?”
许无言看着从始至终看着这一切没有说一句话的漠朔,他眼睁睁的看着沧耳对楚寒彻痛下毒手,却不发一言,就只为了一个纤若。
你明知道楚寒彻打这场战争是为了让我续命,你仍要他输,漠朔,我终究还是看错你了吗?许无言眸色渐冷,拳头越握越紧,尖细的指甲插进肉里,尖锐的痛感手心传来。许无言死命的咬着嘴唇,好期待漠朔此刻能做些什么。然而,等来的却是凛冽的寒风。终究纤若在你的心里是最重要的!
许无言看看肩膀不断流着鲜血的楚寒彻,他一心为我,而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之千里。许无言啊!许无言你的爱情何以总是个笑话?
许无言唇角流出一抹摄人的嘲讽,继而高声喊道“漠朔,倘若他再受一份痛苦,我定叫纤若百倍还之!楚寒彻若有闪失,我要你整个渘洳陪葬!”
清冽的声音借着风清晰的传到漠朔的耳朵里,许无言脸上的那种决裂的决然让他心底狠狠的疼了一下。为了楚寒彻想要的江山,她竟然如此不惜一切!
说罢,许无言扫了身边的人一眼,“我们走!”
回到主营帐,许无言转身把一封信递给副将,“把这个带到灵州边境,赤纬那里!务必要快!”
副将接过信看看许无言,神色威凛无比,丝毫不输楚寒彻在战场之上的指挥若定,如今楚寒彻身处危急,而楚寒彻和许无言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此刻许无言的命令无疑等同楚寒彻。副将没有多少犹豫,拱手领命,“是!属下即刻出发!
副将出去之后,子雅期看看许无言,方才那一幕无疑让她心如刀绞,一方面是她一直觉得亏欠的楚寒彻,另一个又是她心爱之人。那般相残,许无言该如何自处?何况如许无言这般个性强烈的女子又怎么接受自己心爱的人最在乎的却是别的女人?
“狐尾,你可还好?”子雅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安慰许无言,可又无法眼看着她兀自痛苦,不由得小心翼翼问道。
许无言回头看看担心的看着自己的子雅期和方卓涵,似乎一直陪着自己不曾变过的只有他们。而自己曾倾心以对的人如今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站在与自己为敌的位置上。
“什么都会变的,对不对?不管那人曾说过怎样的海誓山盟抑或是甜言蜜语,一旦改变绝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对不对?”
“不是的!狐尾,两军交战本就是残酷的事情,不是儿女情长所能抵御得了的。”
“是吗?”许无言看着子雅期。“是我太天真了,是吗?”
“无言,这件事情没有人能够回答得了你,倘若情还在,你痛有人懂!倘若情已死,你痛又如何?”方卓涵那温如和煦阳光的眼眸柔柔的包裹着许无言,希望她可以获得些许温暖。看开一些情,不再苦苦执着。
“小方子说的对。狐尾,你不要伤心,漠朔他是渘如的大皇子,要他为你放弃大业。谈何容易?他重创楚寒彻,就是重创天和……”
“不是!你明知道不是的!妖男,你明知道不是的!”没等子雅期把话说完,许无言就吼了起来,一双再也没有办法无动于衷的眸子终于泪如决堤之水,喷涌而出。
“狐尾……”面对这样失控的许无言子雅期有点手足无措,是的!楚寒彻伤了纤若,漠朔才囚禁了他并要他付出代价。用楚寒彻得命要挟他们投降,通识堂对漠朔的记载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他曾为许无言也愿丢掉性命,子雅期也见过漠朔对许无言那般深情的模样。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不然如今的漠朔又改如何解释?
可。子雅期却不想这么说,他知道许无言在乎的是什么,也只道许无言为什么痛苦,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话再给她增加难过。
“无言,你冷静一下!”方卓涵温声安慰,“你还有我们。我知道你心里有万般的苦楚,可现在楚寒彻需要你。楚寒彻的兵马也需要你,只有赢了这场战争,楚寒彻才能活着,你也才有机会向漠朔问个明白。你知道吗?”
许无言回头看看方卓涵,把剩下的泪水咽了回去,扬起比寒风还要冷三分的笑意,“好!”
方卓涵知道自己这番话对许无言来说意味着剥夺了她难过的权利,明明心如刀割还要她面带微笑去面对去战斗,太残忍了!可是,别无选择。
方卓涵上前拉住许无言那已经受伤的手,“你的手伤了,跟我去上些药!”
珉州城太守府邸,漠朔一脸阴郁的端坐在椅子上,沧耳缓步走进来,施了一礼,“皇兄,楚寒彻已经安置好了,大夫也看过他的伤势并无大碍!”
漠朔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沧耳站在一旁,眼角余光审视着漠朔的深色,思虑着今天自己的行为是否过当。许无言的神色无疑是恨透了漠朔,那么对于自己这个亲下毒手的人呢?将来,她反击,自己一定是首当其冲。而且,今日许无言留下的话并非信口雌黄,那个女人绝对有让所有人陪葬的本事,到时候……
“皇兄,今日之事…”
漠朔抬头,阴郁的让人无处可逃的目光吓得沧耳把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吞了回去。此刻的漠朔就像是随时有可能被激怒的野兽,稍有不慎,靠近他的人就会丧命。
“大哥,你们今天都做了什么?”唐仲覌大步走了进来,听闻今日漠朔带人压着楚寒彻到阵前示威,还当众伤了楚寒彻,这不是故意激怒楚寒彻的手下吗?哀兵必胜,何况对方还有许无言,来这么一出,无疑是给对方打气。
“你有意见?”漠朔扫一眼唐仲覌,口吻冷洌。
唐仲观微楞,“大哥,我知道你痛恨楚寒彻兄弟,可战争靠的是战术,单凭一腔仇恨是无法取胜的。”
漠朔虽然只是唐仲观名义上的大哥,可是他却一直都是把漠朔认为是亲生兄弟的,虽然也曾和漠朔争抢权位,但却不是真正记恨的。而且漠朔的才华他也是知道的,让他一统天下也是百姓之福。
漠朔抬眸,目光落在唐仲覌的身上,“二弟,倘若今日阵前是你的妻子,你该当如何?”
唐仲覌被漠朔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一愣,想到昨日前来的许无言突然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可如今,阵前之人并非我的妻子,请恕为弟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次的珉州之行,明面上是漠朔前来联络唐仲覌攻破天和,实际上漠朔不曾开口说一句。唐仲覌知道漠朔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和他联手,他在意的不过是阵前对方军营里的许无言罢了。
虽然,纤若的重伤让漠朔对楚寒彻下狠手,一再对许无言挑衅,可唐仲覌看得出,在漠朔的心里许无言的位置依旧是无法取代的。虽然现在还不太清楚漠朔心里究竟是如何谋划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