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好人，他也未必。
说来谁都不要怨恨谁。
因为慕容璃知道，所以他告诉顾茶，我知道你没有错，但我不想放过你。
季随心情复杂的看着顾茶离去。
他或许明白。
喜欢这样的姑娘，确实是一件悲哀。
说白了，就是看得太透，没有心。
殿下不是不知道。
只是不肯放弃。
她们一个固执一个凉薄。
最不般配的搭配，偏生到了一起。
往前看，是荆棘满地，再往后，是断崖绝境，无处缝生。
季随转身，手中的盒子还带着温热。
他低叹一声。
未来都不一定，不是吗？
季随到了殿内。
书房里男人还看着今日的奏折，近来西北边界异动，皇位之争中逃离的三皇子正在西北之地。
这几日朝中都在商讨镇压西北边界一事。
慕容璃只说了一句，抓到人，就地处决。
朝堂之中无人敢否决。
皇室亲缘淡薄。
帝位之争，从来都是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季随将盒子递上去。
男人抬眸。
“她，可好?”
“顾姑娘很难过。”季随如此道。
桌案前的男人抿了抿唇，眸色沉了些，他有一双深邃的眸子，仔细瞧有几分浅蓝，像极了深藏澎湃的大海。
此时沉淀了下来。
“这是顾姑娘送来的，听闻是一大早亲手做的。”
盒子打开。
一盒的绿豆糕做的很精致。
扑面而来的绿豆气息。
原本阴沉的男人柔和了眸子。
季随退了下去。
空荡安静的书房里。
男人取出一块绿豆糕。
他微微勾了勾唇，敛着一丝矜持的笑，糕点在手里，轻微的有些变形。
慕容璃蹙起眉子，小心的将糕点放回去。
天气越发寒冷了。
伊人阁里森冷的厉害。
顾茶环抱着自己，避开前些日子留下的水潭，熟悉的走到了御膳房。
她同御膳房一众的婢女太监相处极好。
“茶茶姑娘快进来，这天气冷。”被一众姑娘拉进去，顾茶脸上扬着灿烂的笑。
瞧瞧，都是一些比狗男人好的姑娘。
她们不知道顾茶的真实身份，闲谈的时候，顾茶只说了自己是晨国的人，一众姑娘们没去过晨国，但都十分好奇。
如此顾茶每日里就给大家讲关于晨国的故事。
“快，这都是给你备着的，今日皇上点了玉蓉莲子粥，没送上去，皇上就说不要了，那，都给你留着。”
顾茶瞧了一眼，粥做的很精致，主要是里面的食材难得。
顾茶瘪瘪嘴，觉得慕容璃这个狗男人是真的奢侈。
“谢谢梅姐姐，梅姐姐也喝。”
宫装的女人散开的笑了，眉子扬起来。
“你快喝吧，这粥暖胃驱寒，喝了就不冷了。”
“梅姐姐真好。”
顾茶在这儿过得潇洒自在。
喝了粥还吃了点心。
凑到暖炉旁同一众姐妹说话。
“茶茶，茶茶，那在你们晨国，女子可以做什么呢？”
“行医经商，当兵打仗，没什么做不成的。”
顾茶道。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顾茶，唇微张着。
“可……”
“其实晨国与大启没什么不一样，人啊，都是一样的。”
几个人显然被惊到了。
大启国对女子要求严格。
姑娘家，若非家庭条件困苦，平日里都极少出门。
吃了点心，还带了些碳火，顾茶将它们搬回伊人阁。
碳火潮了些，宫人们用的大都如此，一点燃就会有浓重的烟雾。
顾茶被呛到了鼻子。
咳嗽着，从屋里跑出来。
一出来就冷。
顾茶将手缩回袖子，一抬头就瞧见了穿着锦蓝色长袍的男人。
他眉目依旧，再见面，平静的瞧着她。
顾茶觉得自己现在这模样狼狈极了，她擦了擦手，故作淡定的对着他扬唇。
“皇上来了。”
殿下……
皇上……
男人抿唇。
他想，他是真的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等了许久，等到天气彻底寒冷了，还没有等到她来寻他。
他只是想要她妥协。
选择他一次，走到他身旁。
绿豆糕放坏了。
就用冰保存起来。
可是坏了，终究坏了。
他每一次，都没有等到她。
“为何……”
他话音未落，娇丽的姑娘扑了过来，脑袋靠在他的胸膛。
离得很近。
近到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
“我想你了！”
“阿璃！”
仅此一句。
慕容璃溃不成军。
他眼睫微颤，也没有再问她为何不来寻他。
他终究没抵得住。
伸手抱住她。
我亦如此，日日想，夜夜想，好的不好的。
明明知道她坏，知道她就是个小骗子。
偏生心甘情愿，一念成灾。
他放开她，在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伸手，替她擦掉了脸上的黑印。
男人潋滟的眸子微扬，泛着层层波澜，精致的脸笑起来，一瞬间春暖花开。
顾茶呆了。
但她也没有忘记。
微张的唇鼓起来，秀气的眉子都快凝到一起。
顾茶呜咽一声捂住了脸。
天！
她万年绿茶的脸可真是丢尽了！
“你你你……”她吱唔了半响，转过身，不去看他，擦拭着脸。
“很可爱。”
男人道。
顾茶才不相信。
方才那碳火烟雾浓重，指不定现在有多丑。
她不肯瞧他。
慕容璃就上前。
“你站住。”顾茶大声道，“你先不要过来。”
她去打了水，洗了脸，整理了发，才回过来。
“冷吗？”他瞧见她瑟缩身子，上前一步，替她挡住了风。
“冷。”顾茶瘪了瘪嘴，一脸的不高兴。
“你赶我出来！”这句带着委屈。
男人沉默了片刻。
低声道。
“是我的错。”
顾茶觉着慕容璃今天许是心情好了。
她歪了歪脑袋。
没忍住问他。
“送你的绿豆糕……”
她其实有些心虚，加了糖的绿豆糕明显是故意的。
顾茶那会儿生气着。
男人垂眸。
冰冻着的绿豆糕?
“很好吃，我很喜欢。”
顾茶咬了咬唇。
没问慕容璃有没有肚子不舒服。
糕点蒸出来，顾茶尝了一点点，甜到发了苦。
他竟然说，很好吃！
顾茶神色复杂。
试探道。
“那我以后都做给你吃。”
“好。”慕容璃扬起眉子，看的出来，是真的高兴。
顾茶明白了。
原来慕容璃就喜欢这个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