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一郎眼中倒映着炮火纷飞的天空,内心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整个人热血沸腾。
黑潮战争爆发以后,为应对狼袭带来的全面威胁,巨头企业痛下血本,将麾下各类精锐部队与世界政府原有军队进行混编,组成了一支支强大的集团军。
麻生一郎是世界政府第三、第五、第九、第十一、第十二集团军的联合总指挥,目前率领着包括集团军本部、各地动员兵、狼袭投诚军在内的80万兵力,正在进行「铁阳战役」。
铁阳城是世界政府领区五大巨都之一的「工业之都」,占地面积有三个新月城那么大,工业储备极其丰厚,拥有完整的军工产业体系,且周边地区以及地下都有军工原料所需的矿脉以及开采链,不依赖外界运输。
铁阳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制造城市,城中的一切都为工业而生,同时也是整个世界政府领区的后勤心脏。
只要铁阳还在,无论前线打成什么样,无论损毁多少装备,这颗后勤心脏都能开足工业马力,源源不断供应各种军械。
上到尖端义体,下到最基础的步枪,没有铁阳成造不出来的,随时可以武装出一支又一支的军队。
也正因如此,铁阳一直是狼袭叛军的主要进攻目标之一。
狼袭叛军的根据地在无主之地,他们虽然通过旧时代遗物掌握了许多技术遗物,但由于硬性条件的限制,一直没有打造出完整的军工产业链。
狼袭叛军的军用装备主要来自于其吞并的军阀,以及打胜仗后缴获所得,非常的杂,不成体系。
这也是为什么,狼袭在战争初期势头凶悍,将边境巡防站全线打穿,但后续攻势停滞住了。
因为他们的战争潜力受工业所限,只能发挥到那个地步。
狼袭盯上铁阳,一方面是要切断世界政府军的后勤供应,另一方面是想将这颗工业心脏化为己用。
一个月前,狼袭叛军再度发起大规模攻势,狼王芬里尔亲率大军从北方突进,将战火燃至首府附近,牵制了极大量世界政府军。
与此同时,她派出了麾下心腹红狼希贝尔率另一支主力部队进攻铁阳,意图占据这处后勤中心。
希贝尔的进攻非常顺利,通过几次包围歼灭战吞掉了铁阳周边防御据点,将这座工业之都围成了铁桶,把守军困在了里面。
不过,由于铁阳当年本身就是为应对高强度战争而设计,有着非常完善的堡垒工事和充足的补给,在没有任何外界援助的情况下,守军可以支撑长达五年的时间。
对于非本土作战的狼袭来说,这显然不可接受。
如果他们无法快速拿下铁阳,就会像此前一年间数次面临的情况那样——打得赢,守不住,先前吞下多少,面对反扑就得吐出多少。
因此这次围攻铁阳,狼袭势在必得,意欲将其完全拿下。
狼袭方面,指挥官希贝尔以及其幕僚团队对战场进行了全面分析,决定动用本部兵力强攻,并致令周边地区其它狼袭部队暂时取销手头任务,为铁阳战场的主力掩护后翼。
兵锋在前,后翼固守,这本是一套非常标准的强攻战术。
但希贝尔并不知道,那些她从周边地区调过来的“友方部队”,其实早就被世界政府收买,成为了投诚军。
希贝尔率领主力对铁阳发起全面强攻时,后方的投诚军立刻配合铁阳守军予以包围,将其像汉堡般夹在中间。
原本的包围变成被包围,希贝尔率领的部队进不得进,退不得退,立刻坠进了这台名为铁阳的绞肉机。
而这一切战术的谋划者,正是麻生一郎。
在世界政府诸多将军中,麻生一郎是个传奇,他可不是那种外人眼中那种肥肚油肠的刻板将军形象,此人不仅身材魁梧高大,还是一名强大的义体植入者。
麻生一郎全身置换了「高危1级」义体,且能熟练驾驭「四档超载」,即使放眼世界范围也是一等一的强者。
与此同时,麻生一郎还是军校高材生,投身军旅几十年,拥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丰富经验,且从铁阳战役的布局就能看出,他的指挥艺术不亚于任何一位顶级指挥官。
可以这么说。
在战士里,他是官职最高的。
在将军里,他是战力最强的。
就是这样一位战斗实力与指挥艺术完美结合的大将,统治了整个铁阳战场。
此时,麻生一郎站在高处,正在俯瞰战场全貌。
天空中笼罩着无尽阴霾,呈现着近乎漆黑的颜色,它们并非乌云,而是穿霄而上的硝烟汇聚而成,如同黑色山岳般压在近地处。
空气里充斥着各种东西烧焦的味道,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枪焰、升腾而起的火柱、以及堆积如山的尸体。
铁阳战役已经过去一个月,狼袭军前面是这座城市的钢铁壁垒,有最坚固的工事以及以逸待劳的守军,后面是麻生一郎率领的80万集团军部队,攻势凶猛步步紧逼。
进退维谷,这个词用来形容此时的狼袭再合适不过。
在这一个月间,原本60万的狼袭主力已经被硬生生磨掉三分之一,有的被炮火炸死,有的死在近身绞肉战中,也有的在暗无天日的作战中活生生累死。
狼袭的阵线已经快稳不住了,以希贝尔为首的精锐有同级别的超凡者牵制着,分身乏术无暇顾及它处。
剩下的狼袭战士也同时面临着来自前后的压力,补给短缺,伤员得不到救治,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只能在绝望中苦苦支撑。
他们已然精疲力竭,满身伤痕,体表的血污积聚了几寸厚,甚至很多人手脚都不完整了。
中心开花、从内部突围已是痴人说梦。
靠友方援救也不可能。
铁阳附近全是世界政府的军队,唯一可能逆转局势的狼王主力也陷在北方战场,光是和芬里尔同等级别的第七阶段强者就有好几个,她根本抽不出身。
没救了。
希贝尔带的这支部队已经没救了。
麻生一郎满意地看着战场,笑道:“80万对60万,优势在我。”
“这种仗就是让一头猪来指挥,也是随便赢啊,哈哈哈!”
军官们都被将军的风趣逗得哈哈大笑。
笑毕,麻生一郎对副官打了个手势。
副官打开通讯器,冷笑道:“准备进行第117次进攻,老样子,让那些投诚军顶在前面。”
随着命令层层传达到基层,尖锐的冲锋哨撕裂长空,世界政府军各个作战单位从各个方向涌进战场。
无论在什么地方,忠诚都是相对的。
狼王可以用自己的铁腕、以及一套激昂壮阔的理想凝聚人心。
世界政府同样可以用钱财、女人、地位去把将那些凝聚起来的人心瓦解。
这些对世界政府投诚的狼袭军,无论叛变理由为何,他们心甘情愿冲在最前面,渴望在新主人面前立下战功,毫不留情地对曾经的兄弟麾下屠刀。
枪焰到处亮起,风中满是硝烟和喊杀声,从麻生一郎所在的地方遥遥望去,那些战士都已经变得无比渺小,他们撞成一团,实际上在进行着残酷的近身绞肉战,但看起来就像蚂蚁在互相啃咬。
麻生一郎见此大笑着摸了摸卫生胡。
他近日最喜欢的战术,就是把这些投诚者派到最前线,看他们和曾经的战友互咬。
无论死的是哪边的人,都是如此赏心悦目。
就在麻生一郎俯瞰新一轮攻势时,副官突然接到了来自前线的情报,他汇报道:“长官,刚传回来的消息,执行斩首行动的大鹰特战队全灭,无人生还。”
麻生一郎听后冷哼,暗骂了句废物。
无论在什么时代,战争形态都会随着军事装备、战术思想的更新而不断变化。
比如古早时期,封建人类的排兵布阵。
到后来火器刚刚问世,冷兵器与热兵器时代交界的线列战术。
再到后来大炮步兵时代的堑壕战、坦克飞机时代的钢铁洪流、信息化时代的非接触式战争。
而在现在这个时代,由于超凡技术的成熟,战场上有超凡者存在,战争形态也随之改变,并且是往一个非常古早的形式改变——兵对兵,王对王。
对于那种顶级超凡者来说,出入战场实在太容易了。
轰炸机会被击落,导弹会被拦截,但作为单兵单位的超凡者却能够轻而易举越过火线,直捣指挥中枢。
如果己方没有同等级别的超凡者,对方将如入无人之境。
毫不夸张地说,哪边的超凡者更厉害,在战场上就有更大的主动权。
所以这年头明明科技异常发达,打仗却会出现许多复古奇景。
凡人战士在散兵坑里互相射击。
无人机与泰坦机甲等军械来回对轰。
超凡者们则在阵前上演古代战争才有的决斗。
每个单位各打各的,互相影响,最后决定胜败。
此前,为了进一步加速狼袭部队的溃败,麻生一郎派遣数支特战队穿越战场,想要直接斩首希贝尔。
这些特战队都由实力达到超凡力量体系第五阶段的精锐组成,可最终一个个有来无回。
希贝尔如果不死,这支狼袭部队的主心骨就还在,很可能一直在此死战到底。
虽说狼袭的战败是注定的,无非时间问题。
但麻生一郎面临的压力也没想象中那么小。
因为北线战场非常吃紧。
首府已经传来好几道命令,让他尽快歼灭狼袭部队结束铁阳战役,然后北上包抄芬里尔所率领的主力。
上头着急,麻生一郎也打得比较急,短短一个月间就发动了上百次总攻,伤亡方面同样不小。
麻生一郎板着脸问:“新月城的援军部队,今天就要到了吧”
副官点头:“对,已经出发了,共有25万人,而且不是纯粹的炮灰大头兵,有一半是来自边缘、墨雪的精锐佣兵,是精英部队。”
麻生一郎露出满意的神色:“呦西,很好,有了这支援军,我们将会获得碾压性的兵力优势。”
“接下来的战斗,你替我指挥,我亲自带队去找希贝尔。”
副官犹豫片刻,有些担忧地说:“长官,是否慎重一些我们还有几支特战队,您没必要亲自上场。”
麻生一郎冷哼道:“事实证明,红狼没那么好对付,想要在近日结束铁阳战役,那个红毛小鬼必须死。”
副官也没多说什么,像将军这种实力达到超凡体系第六阶段的顶尖强者,自己真的没有操心的资格。
满目疮痍的战场上,腥风肆虐硝烟弥漫,大地在接连不断的炮击中崩塌下沉,无数碎石被气流掀上天空,又带着燃烧的余烬重新坠回地面,如同下起一场浩瀚的流星雨。
希贝尔屹立在战场中央,她的躯体呈现着高度苍狼化,赤红色鬃毛覆盖全身,如同燃起一片熊熊火焰,那双刀锋般锋锐的利爪不断折射寒芒,令人望而生畏。
然而,她身上满是狰狞伤口,如同一张张裂开的嘴巴,不停有黑红相交的血液从中喷涌出来,极其骇人。
持续了足足一个月的高强度作战,希贝尔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敌人,她体内许多骨头都折断了,器脏也受损严重。
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继续战斗,乃至力量比最初还要强大霸道,无非是苍狼血码的影响,这种血码注定了宿主越是受伤,激发出来的力量就越强。
可饶是神佑高阶的苍狼血码,也是有极限的,不可能一直死撑下去。
随着战斗的进行,希贝尔的伤势已经越来越逼近那条崩溃极限,死神早在不远处看着她了,这场战争却依然没有看到希望。
希贝尔看向远处厮杀的众人,目光里满是悲哀。
那些投诚到敌方的叛徒被派出来冲在最前面,放眼望去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几个月前还一起喝过酒的兄弟朋友,现在拿着武器绞杀成一团,嘶声咆哮满眼猩红,要把夺走对方的性命。
手足相残,何其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