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踌躇，倒不是因为怕死。
死亡这些经历，他早都已经习以为常。
自从出道以来，便在死亡边沿反复横跳的。
因此，死亡威胁早已经吓不住他。
更何况超脱以后，只要因果不灭，就是不灭不朽的。
死亡威胁的程度，就更是大大的降低了。
而他踌躇，是担忧一旦加入学府，是否会被强族倾轧？
泽润已经说明，天神族和幽冥族皆都会加入其中。
届时，天神族血裔高高在上，肆意妄为，以号令万族的主宰地位自居。
那似他这样不喜如此姿态的，该作何决策？
遵从？
还是违逆？
当然，这样的问题，倒也不是问题。
最主要的问题，是违逆以后，会否遭受天神族记恨？
从而因此牵累了泽润，以及跟自己有关的人？
若是天神族小肚鸡肠，斤斤计较，那他去了学府，也是束手束脚，忍气吞声。
倒不如留守天罚狱，乐得自在逍遥。
“怎么？害怕？”
泽润端详着秦阳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询问起来。
“嗯……”
秦阳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人族在真灵界之中，不算什么顶级强族。比人族强横的族群，数不胜数。”
“届时去了学府，那些族群的血裔，会不会颐指气使？这个倒是必然的，我担忧的是，若我在其中闹出事端，这些族群又是否会因此针对我身边的亲朋？”
说话间，秦阳直勾勾地看着泽润。
在这些亲朋之中，泽润无疑也是囊括在内的。
“嗯……有这样的担忧，不奇怪。”
泽润呷了口茶，欣然一笑：“至少证明，你不是鲁莽之辈，知晓权衡利弊。”
这是夸我呢？
秦阳挠挠头，觉得这样的夸赞，似乎别有意味？
“不过，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但是，我们可以谏言嘛。”
泽润飒然一笑：“回头我会将这个顾虑，向上面提及一下。料想，各族尊祖若是思量，应该也会考虑到这点。”
“若是这座学府想要长治久安，在真灵界长久立足。这样的顾虑隐患，应该都会考虑进去。”
“否则，学府之中的私人恩怨，直接扩大到族群之争，那这学府也就没有成立的必要了。”
“精灵族提议创建这座学府，其目的就不乏有压制族群之争，避免世界混乱的想法。所以……”
所以，这样因私人恩怨，扩张到族群之争的问题，很大概率是不可能存在的。
精灵族作为倡议者，无疑是最不希望这样的局面发生。
秦阳微微颔首，明白泽润没说完的话的意思。
“精灵族为何会突然想要创建学府的？”
思索了下，秦阳不由得再度好奇起来。
好端端的，创建学府，思路跳跃未免太大了些吧？
倒不是说创建学府不可以。
只是这个提议，由精灵族提及出来，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具体缘故，谁又说得清呢？”
泽润飒然一笑：“不过，我倒是有一二猜测，你可以听，但不要胡乱外传，免得招人笑话。”
“前辈请讲。”秦阳当即颔首应承。
“从创建学府的利益来看，大致可以稍作推测。”
泽润饮尽杯中茶，放下茶杯以后，便是淡然道：“创建学府，收拢各族血裔，统一教导，设立能者多得的分配制，从而引发各族血裔的积极竞争。”
“这样的方式，实则就是将各族之间的矛盾，收缩进学府这样的小范围来解决。譬如，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恩怨。”
“一旦人妖两族血裔进入学府，势必会天然引发争斗。届时，两族不可避免会加剧资源的倾斜，争取在学府内强压彼此一筹。”
“如果这样的竞争足够正面，两族甚至可以就一些争执的问题，在学府的竞争之中达成协议，以学府胜负论输赢。”
秦阳安静聆听，不住地颔首赞同。
泽润讲述的事情，他想象得到。
这是必然会发生，也势必无法阻挠的局面。
“从这样的微观角度，就可以窥视到，精灵族倡议创建学府的目的。无外乎是不想各族将矛盾扩大化，从而形成席卷真灵界的战争。”
泽润笑着补充道：“一旦各族之间掀起战争，真灵界就会陷入混乱时代。精灵族崇尚和平，不喜争端，混乱时代于牠们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情。”
原来如此……
秦阳恍然大悟，明白了原委。
尽管泽润的猜测，只是个人臆测。
并没有得到证实。
但，秦阳却是觉得这样的猜测，很有道理，很符合精灵族的利益。
“除此之外，我觉得精灵族也不乏有着想要借此局势，鞭打精灵族血裔积极向上，乐观进取的心思。”
泽润沏了杯茶，再度补充道：“精灵族不喜争端，故而进取心素来有所不足。”
“一旦进入学府，面临积极竞争的大环境，总会刺激到一些不甘平庸的家伙。”
“因此，我猜想精灵族只怕也有着想要改写族中安于现状的局势的想法。”
通透！
秦阳不禁竖起大拇指，对泽润的猜测，深表赞同。
这样的推断，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一家之言，你不必放在心上。”
泽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转而嘱咐道：“你也不必为此焦虑或是急躁，真灵界很大，超乎你想象的大。”
“即便是太上之境，想要横跨，也是需要不短的时间。所以，这份倡议到落实下来，所需的时间，必然不会短暂。”
“更何况，万族林立，纷争不断，各族之间相互调停，也是需要时间。因此，你不必急于求成，依旧稳扎稳打的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秦阳颔首，表示明白。
“好了，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疑惑吗？”
泽润呷了口茶，看向秦阳询问道。
“有！”
秦阳思索了下，随即询问道：“我想请教前辈，愿力也分等级的吗？”
“愿力分等级？”
泽润疑惑了下，随即笑道：“这倒是没有耳闻过，不过，愿力确实也有强弱之分。”
“愿力强弱，跟信仰者的虔诚度，本源真灵的纯粹度，都有极大的关系。但是，这些影响因素都不稳定。”
“所以，愿力的呈现程度，也不会稳定，故而想要给愿力划分等级，是很难具体定义的。”
很难被定义么？
秦阳讶然狐疑了下：“愿力，到底呈什么颜色呢？”
“混沌色。”
泽润不假思索地道：“世俗称之为原灰色。”
“原灰色，无尘无垢，无色无暇。信仰愿力，也是如此。”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看着秦阳渐渐变化的表情，泽润不解地反问起来。
秦阳目光闪烁，沉吟了下，随即挠挠头，讪笑着问道：“前辈见过……其他色泽的愿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