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苑正堂,那位白衣仙静静坐在主座,气质仍旧清冷出尘,只是面前跪缚着个小厮,那眼口都缠着黑布。
这是在训人?
卫鸿落暗带疑虑地作揖一问:“阁下有何要事?”
“咳。”身后的琴娘走上前,歉意地笑笑,“此人是楼中小厮,正是他暗杀了鹰帮主。”
见其挑眉,她接着解释:“公子之意,这等吃里爬外的东西还是交由小将军处置。”
卫鸿落了然,匆匆拱手便拖着人要走。
“慢。”
啧,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她一手扯着小厮衣领,颇为不耐地转身望着座上那人。
“小将军见谅。”琴娘浅笑着行礼,“白日楼里还要做生意,烦请小将军将人撤下......”
“行。”她耐着性子等了会,见无事便告辞了。
瞧着那人走远,座上那位顿时现了原形,懒懒地斜倚在座间,那含笑的面容怎么瞧怎么别扭......
“芸娘,你家公子不行~我可不会让自个儿楼里混进老鼠~”
少主怎么能顶着公子的脸说这话......
“还险些坏了小将军的事儿~幸而尚可补救......”那清冷的眼眸笑得像狐狸。
额......
芸娘暗自决定这些话还是不告诉公子了,不然有损禅心。
——
“听说了么?鹰帮主死了!”那虎背熊腰之人大声嚷嚷着。
“何止!黑鹰帮的人都被那位抓了......”
“砰——”那虎汉猛地拍桌,“那些地盘早该抢回来了!”
“可是......”有人小声提醒,“帮主让咱们安分些......”
“呸——”那独眼老汉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要做狗你们去做,老子早受够了——”
话落便一脚踹翻了桌椅,怒而砸门离去。
随即那不安分地也跟了去,余下之人或若有所思,或悄然离去。
“狗胆包天!”龙帮主那黑脸更阴沉了,络腮胡气得炸开,“去!拦住他们!”
也不看看如今什么形势——
那位正大开杀戒,这群蠢猪还往枪口上撞......
他一面派人去阻拦,一面快马往军营赶。
正巧在营门碰见沈副将,忙说明有要事禀告将军,却见其神情如常,平静地带他去了主帐。
心下略不安,一瞧见将军便连忙叩拜:“鄙人管束不当,将军恕罪——”
“无妨,对于有异心的人,龙帮主要如何处置呢?”面前这位神色淡淡,只埋首军案中。
他心中一沉,抱拳行礼,“按帮规,自是剜心谢罪。”
“那倒不必。”将军抬眸,眉眼含着几分笑意,“今夜本将军请帮主瞧出戏。”
日暮西沉。
西街凌乱不堪,那染血旗帜已易了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惨死的尸体。
一块肉便能引得疯犬撕咬,何况是半盆肉......
“老大......不对,帮主!”那贼目鼠眼的跛子谄媚着捏着那虎汉的肩膀,“此后西街便是咱们的地盘了!”
“也让那姓龙的看看,离了他咱们照样是好汉——”说着独眼老汉猛跺着铁拐。
“哈哈哈——”如一声虎啸,那壮汉拍拍他的肩:“老鬼好样的!就让你当个副帮主吧——”
话落却见一飞刃袭来,那老汉眼疾手快地挥起铁拐将其打飞,阴狠大骂:“哪来的老鼠?藏头露尾!老子在此!有种出来——”
“狗贼受死——”
周遭猛地蹿出一堆凶神恶煞的黑影,各种兵器扑面而来,慌忙迎击后发觉他们竟是黑鹰帮的人......
西街再起兵戈......
梆子敲了三声,那厮杀才渐渐止息......
远处的龙帮主无言凝望着那尸横遍街......
“这一出,便叫狗咬狗。”
身旁的将军笑吟吟地拍着他肩,“帮主若想收尸,自便——”
好个活阎王......
“不敢,鄙人唯将军马首是瞻。”他恭敬地低头抱拳。
“好。”
卫鸿落满意地笑笑,刚下令去清扫,便见听风急急走来,在她耳边低声回禀。
那笑容凝滞一瞬,转而对龙帮主道:“这儿便交给帮主了。”
“是。”
望着那驰马远去的红袍将军,龙帮主若有所思......
军营监牢冷似冰,士卒大气不敢出,将军面沉如水,猝然将剑鞘一叩,那闷响回荡在营牢中......
“死了?”
他们个个巴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唯有沈副将硬着头皮道:“此人提前服下了毒药,此时才发......”
“是属下监察不力,请将军责罚——”
卫鸿落抬眸示意他起身,“死前可吐出什么?”
沈听风颇为不安,说来惭愧,审了一天也没撬开此人的嘴......
“那黑鹰帮的几个呢?”她无奈地揉着眉心。
见他羞愧地摇头,她默默叹了口气。
“将军......”听风面露迟疑,“这人会不会是饵......”
她摆摆手,倘若是风雪楼,就不会让她找到此人......贼喊捉贼实在多此一举......
“接着审——”
那几位好歹是黑鹰帮二三把手,她可不信他们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