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莫里斯·奎恩。
灰袍隐修会副执事，同时在复仇血业有个兼职。
上周，我接了个私活，需要刺杀一个叫罗兰·莱茵哈特的小鬼。
报酬很诱人。
一瓶星海裂界鲸的鲸脂。
这是铸造法师塔或浮空城的绝佳材料之一，能有效提升空间的粘合度，防止可恶的空间类能力撕裂空间。
虽然我只是一名六阶法师，距离传奇还很遥远，铸造法师塔或浮空城似乎遥遥无期，但梦想总是要有的，人类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罗兰·莱因哈特，等着我。
莫里斯大爷来了。
……
该死！
狗屎的雇主！
五国魔法大赛？
四名六阶法师？
真该死啊！
虽然我莫里斯大爷实力强大，虽然那四名六阶法师肯定不怎么厉害，但一打四？
可恶的雇主，你是想要莫里斯大爷死吗？
……
嘿嘿！
聪明如我，已然扮成了服务员，混入到了宴会的后厨。
呦！
这蓝莓派做的不错啊，让我看看是哪个厨师做的？
小胖子？记下了！
等莫里斯大爷干完私活，带你去灰袍隐修会，以后你就给莫里斯大爷当私人厨师吧。
……
喝啊！
快喝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那里面可是掺了本大爷在复仇血业弄来的的高级货。
禁魔药剂6.4版。
服下者七日内，没有任何异样，七日后，嘿嘿！
四名六阶法师？
没法调用魔力的六阶法师，还算法师吗？
哈哈哈！
不错，不错，这次还能顺手捞到了四名六阶奴隶。
……
哇哦！
奇迹道具！！！
哇哦！
好多漂亮的小姐姐。
紫荆王家魔法学院？
收获真是不错，看来高天都在眷顾我莫里斯大爷！
等享受完，再把人转手卖给极乐方庭，一趟私活，挣得真多。
……
该死的复仇血业！
进组织前，没说还有业绩指标啊？
算了！
顺手灭掉这座城市吧。
阿伦坡？什么烂名字。
我看看有多少人，人。
马马虎虎。
狗屎的复仇血业，你莫里斯大爷可是一个好人。
各位，等你们前往冥界时，千万记住是复仇血业害的你们，和我莫里斯·奎恩没什么关系，我可是被逼的。
……
哇哦。
血族少女？
啧啧啧，女仆装啊！
这腿，这脸，这性格，够劲儿！
这个就不卖了，留着莫里斯大爷私人享用。
投诉？
禁赛？
谁那么不要脸？
法兰王家魔法学院？
啧，一个四阶秃子都能当院长？这什么废物国家。
干完这票，让莫里斯大爷光顾光顾，明年的业绩指标不就提前完成了吗？
呦？
还有一个小美女！
不错，不错，这我见犹怜的气质，留着私人享用，正好和血族少女凑成一对儿，嘿嘿嘿！
哎呀！
终于起效了！
该是莫里斯大爷闪亮登场的时候了。
……
赛场观赛席上，如雷的咆哮和叫骂声因比赛的突然暂停而不断响起。
后排，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缓缓起身，蜡黄面容，搭配夸张八字胡，右眼处佩戴单片水晶眼镜。
他口中哼唱着童谣《黑山羊摇篮曲》，神色惬意且放松。
周边的观众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他仿佛处在了一个隔绝的世界中。
从口袋掏出一块犹如红宝石般的正十二面体血晶。
血晶猩红晶莹，内中却有着大量密密麻麻的黑线，那些黑线仿佛某种线状蠕虫，在血晶中纠集、缠绕、扭曲，让原本犹如艺术品的血晶，变得邪恶秽乱起来。
恶孽血晶，一种相当珍稀的素材，需要杀戮大量的生命，再经由某种特殊工序方可炼制而成。
这种素材不仅能用来炼制亡灵、施展诅咒，也能炼金炼药，还能够用来布置仪式和结界，可谓用处众多。
也正是众多的用处，让恶孽血晶在里世界中大受欢迎。
“恶孽血晶啊。”
指尖摩挲着血晶表面，莫里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这种宝贵的材料他也不多，用在这里稍显浪费，可谁让复仇血业有着业绩指标呢？
他又不能使用明面上的能力，否则一旦暴露身份，恐怕裁决者们还没杀来，灰袍隐修会的内部肃清就先来了。
“狗屎的复仇血业，要是敢不给你莫里斯大爷报销，那就别怪我退出复仇血业了！”
隐隐约约的哀嚎声从血晶中传出，莫里斯冷笑出声。
咬破手指，殷红的血液从指尖流出，浑身魔力涌动，鲜血混合着魔力，莫里斯用手指快速在地面上描刻图纹。
每一枚符文，每一根线条都仿佛是因窒息而挣扎的小蛇，扭曲变化着，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癫狂和邪恶。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莫里斯狞笑着将血晶狠狠按入法阵中心。
轰！
霎时间，地面裂开蛛网般的血纹，猩红的光柱冲天而起。
通天彻地的血光直插云层，将云朵撕成絮状般的残片。
那血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赤红光芒，有种令人胆寒的恶意。
而后，一股仿佛没有竭尽的红潮源源不绝的向着四周喷溅而出，黑影在猩红潮水中浮沉。
那浪潮似是淤泥汇聚，又带着水银的质感，翻涌着，蔓延着，扩散向四面八方，形成了一个通体巨大的猩红圆罩。
光罩表层，黑影游曳。
渗人的呓语声倏然间奏响在整座城市每一个人的心中。
嘶吼、怒啸、咆哮、尖叫、哀鸣……
那呓语声仿佛无数个濒临绝望的声音交织而成。
餐厅后厨中，二厨的双眼亮起红光，他突然拿起手边的菜刀，狠狠刺向主厨的背脊。
客厅中，丈夫用臂膀勒住挚爱妻子的脖颈，窒息的女人不断挣扎，可疯狂的丈夫始终没有松开臂膀。
卧室中，红眼的母亲在啼哭声中亲手摔死视若珍宝的幼儿，
朋友彼此厮杀，师生相互敌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胡乱攻击着对方。
混乱与疯狂，在这座名为阿伦坡的城市中彻底上演。
一名名人类红着眼，状若野兽，相互撕咬，相互攻击，相互杀戮。
理智被淹没，思维被扭曲，认知被混淆。
少数保持清醒的人面对这种突然爆发的灾难不知所措。
没过多久，原本繁华的街道就变得一片狼藉。
房屋倒塌，火光冲天，刺鼻的血气弥漫在空气中，给城市镀上了一层血色。
人们的尖叫声、嘶吼声与哭泣声混杂在一起，犹如来自地狱的交响曲，令人毛骨悚然。
在裁判处正在投诉的副院长劳伦斯神色惊愕，他看向笼罩着整座城市的红色光罩，心里有些发慌。
这结界……有点眼熟。
他好像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相关介绍。
但……
到底是什么结界？
挠挠稀疏的头顶，他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但看着这种爆表的邪恶气息和突然陷入混乱的观赛席，肯定不是什么好结界。
不过，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来背，他区区一个四阶法师，躺好就行。
视线落在身旁的黑袍老妇人，劳伦斯的心陡然安定下来。
这位莱茵王家魔法学院的院长，虽然平时不怎么讲道理，但在这种时候，还是很令人安心的。
有这位老前辈在，他慌什么？
何况除了这位老前辈，萨拉丁、但丁、紫荆的三位院长可也都在啊。
每一个人都比他们院长更强。
这该死的安全感。
“劳伦斯，你能动用魔力吗？”
面色阴郁，黑袍老妇人突然开口。
三分钟前，她发现赛场中某个区域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气息，她刚想去探究，随即便发现体内的魔力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
时至现在，她竟然完全无法调用魔力了，那些往日如臂使指的魔力，此刻赫然陷入了某种惰性状态中。
第一时间，她便看向了三位老朋友，然而，三位老朋友的脸色已然说明了一切。
“魔力？”
劳伦斯神色茫然，他伸出手指，指尖蹦出一簇小型烟花，开口道：“能啊！”
……
‘恶孽结界？’
礼堂中，透过视界水晶，安格看向混乱的赛场和天穹上的红色光罩，眉头紧蹙，面色中隐约透露些古怪。
这结界，他挺熟。
某种意义上，这是复仇血业成员的标配，毕竟，这结界就是由复仇血业开发而出的一种奥义级结界。
该结界有着两项效果。
一是防御力出众，无论内外，单一的奥义级法术很难攻破恶孽结界，往往需要数道奥义级法术同时攻击一点，才有希望击碎。
二是精神污染。
通过血晶内积聚的冤魂负面能量，对结界内的生灵进行无差别的精神侵蚀。在短时间内以海量的负面情绪冲击生灵的理性防线，诱发嗜杀和疯狂。
其污染机制本质为“情绪过载”，只有意志坚定者才能豁免这种影响。
布置恶孽结界往往需要一种名为恶孽血晶的人造素材。
其同样是复仇血业所研发出的，只不过后来，随着恶孽血晶的用途被广泛开发，反倒是让许多人忘记了这玩意儿的最初用途。
值得一提的是，想要炼制恶孽血晶往往需要灵魂师分支之一的原罪师的加入。
戴因就曾炼制过不少，大多数都上交给了复仇血业，作为业绩。
除此之外，这玩意是进行尸骸炼成的一种绝佳素材，普适的通用性让其能替代许多辅材，甚至可以作为尸骸炼成的主材。
安格在灭哥布林地下城时，曾经想要炼制过一枚。
但……
哥布林们的灵魂过于弱小，上百万的普通哥布林硬生生凑不够一枚恶孽血晶的最低标准。
‘复仇血业？’
安格摸索着下巴，这倒是很像复仇血业的操作。
但……
视线落向莱茵选手席中的少年，他感觉或许还有另一个可能。
‘不过真够舍得啊，那块恶孽血晶的品质估计很不一般。’
眼角余光掠过周围，安格心中喃喃道。
呓语声通过视界水晶，甚至对礼堂中的学生们和王国大人物都造成了影响。
部分学生双眼中透露出一丝猩红，有一名王国侯爵已然开始撕咬起女伴的脖颈。
导师和护卫们迅速出手，制止了这场混乱，安格瞥了一眼法兰王，后者倒是相当正常，但是脸色更加难看。
“陛下，还请您暂时离开。”
一名护卫低声劝谏道。
“离开？”
法兰王捏着扶手，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暴起：“我的儿子，我的子民，正处于危险中，你让我离开？”
“陛下！您在这里看着也无济于事。”
王国次相直言不讳道。
虽然礼堂内的混乱已经被平息，受到影响的人纷纷都被打昏，送去了学院的医务室接受治疗，但谁能保证那个邪恶的结界不会爆发出更强的威力，仅仅通过视界水晶传递出的声音便影响到了礼堂，可见那种结界的恐怖，万一这结界真的影响到了国王陛下，整个法兰都会受到重创。
“是啊，陛下，请您以王国为重。”
“陛下！”
“陛下，请您先行离开！”
一声声劝阻接连不断的响起，让法兰王的面色逐渐复杂起来，终于，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起身。
“立刻问询劳伦斯副院长发生了什么事，时刻保持通信。”
“通知沃伦院长，请他立即回国。”
“另外，质询但丁，问问他们，这个大赛到底是怎么主办的？”
“最后，做好向人族至高议会和圣芙蕾雅求援的准备。”
一系列命令下达后，法兰王摇摇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礼堂。
始终没有起身的安格歪歪头，盯着视界水晶，有些好奇后续的发展。
四名六阶法师到现在都没有出手，结合其不太好看的脸色，大概率是受到了暗算。
可是还有罗兰·莱因哈特啊！
纵然不提对方身上的传奇手段，单单是开天辟地银之手怕是就能劈开那恶孽结界。
那种天赋，无比强大。
根据历史上的记载，其威力会随着消耗生命力的多寡而上下浮动。
如果罗兰愿意消耗大量生命力，劈开恶孽结界应该不难。
只不过，他会做出这种选择吗？
……
与此同时。
赛场中。
就在五大王国的导师和学生们想要平息观赛席上的混乱时，一个宏大的声音突然响彻在赛场上空。
“每一滴血都将孕育千倍复仇。”
莫里斯·奎恩虚空站立，他手扶着黑色礼帽的帽檐，优雅躬身，在一道道震惊、错愕、恐惧的眼神中，嘴角微微扬起。
“复仇血业向各位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