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被定在了周围的一家高等餐厅。
原宁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小也，妈妈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她斟酌着用词，小心开口，“怎么回国的吗？”
原也对此早就想好了答案，“我当年被带走后很幸运地被国际警察救了，但是可能因为我当时脑袋不小心被撞了一下，很多记忆都模糊了，直到最近两年才想起来，然后我才回的国。”
她并不打算告诉原宁自己以前的真实情况。
毕竟，她稍稍跟黎璟提了一嘴，就一两句话而已，他就哭得差点喘不上气来。要是把这种事情告诉原宁，作为母亲，她的反应绝对会比黎璟还要激烈的多，而原宁这个年纪又根本比不得黎璟的对刺激的承受能力。
一旦全交代了，原也都怕原宁会直接进医院。
原宁听她这样说，神情果然放松不少，“那你在国外是有养父母吗？”
要是有的话，她可得好好感谢人家。不然当时只有小小一个的原也，在国外不知道要过的多艰难。
原也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地继续扯谎，“她们几年前就去世了。”
“这样啊。”原宁有些遗憾。
看来自己从没参与过的那段时光，除了原也本人，再也无法从别的地方找到任何回放了。
不过万幸，女儿已经回来了，光这一点就足以胜过所有了。想到这里，原宁只觉着自己幸福的几乎要再度落下泪来。
一顿饭吃的很融洽，多年未见，原宁对原也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可以一把就抱起来转圈的那个小姑娘身上。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女儿已经长大了，但面对眼前已经比她高半个头的原也，原宁也做不到如想象一般的从容，只能略显笨拙的讨好着原也。
原也也没有多说什么，全都照单收下。
饭后，原也左右推脱不过，还是让原宁把自己送回了家。
小区楼下。
“妈，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原也解开副驾驶的安全带，对着面带不舍的原宁说道。
“不了。”原宁摇摇头，目光温柔，“你回家休息吧，妈妈就不打扰你了。”
要是原也是一个人住的，别说上去坐坐，说不定她甚至要厚着脸皮留下来和女儿一起睡，但原也是和男朋友一块住，她这么贸然上去就不合适了。
“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去吧。”
“嗯。”原也应了一声，打开车门，“你要是想见我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微信也可以，只要不是工作的时候没看到我都会回的。”
“好。”原宁笑着点头。
原也从车上下来，摆着手又打了好几次招呼，才转身朝着单元楼内走去。
按电梯，上楼，刚要把手放到指纹锁上，不知怎么的，她突然从楼道里的窗户往外瞟了一眼。
原宁的车竟然还停留在原地，隔得有些远，她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原也手上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她自己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人已经重新进了电梯。
电梯层层往下落，直到闪动的数字变为1。
原也冲出门，一直跑到车边上才放慢了步子。这下她看清楚了，原宁正俯身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耸动。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原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咚咚——”
车窗被敲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原宁才勉强回过神，看清楚窗外的人后。
“小也？”原宁眼睛一瞪，眼泪都来不及抹，忙不迭的把车门打开，“怎么了，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没有。”
几乎是本能地，原也一把抱住急匆匆地要下车的人，下巴贴到她的肩膀上，口中呵出的气在冷风中凝成白雾，模糊了她本来很清晰的视线。
“我就是想妈妈了，想出来和你抱一下。”
“小也——”除了一开始被抱住的那一下让她有些发愣，后面原宁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把原也抱紧，“妈妈在呢，妈妈也想你…”
原宁的身体和原也自己相比一点都不健壮，甚至可以称得上瘦弱，隔着冬日的厚外套都隐约能从她上感受到一些骨感。
但是她的怀里却很温暖。
原也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里凉得刺人的空气，从鼻腔一直钻进肺里，她整个人的情绪慢慢恢复平稳。
后退一步，她从原宁的怀里出来，伸手帮她抹去眼角的泪，确定原宁的情绪已经基本平复，开车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之后，她才张开嘴，“妈，外面冷着呢，你快回家吧。”
“等你回家我再上楼。”
“到家的时候记得给我回个消息。”
原宁没有拒绝，用力喘了一口气，朝原也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后，这才踩下油门。
直到车尾在视线里消失，原也才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重新上了楼。
电梯里显示的数字又从1开始慢慢增大，原也低着头，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屏幕上随便划着，一时之间，脑袋里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叮——”电梯停止。
抬头，楼道里却多了一道暖光。
家里的门开着，黎璟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对着她伸开了两条手臂。
“还顺利吗？”他笑着跟原也打了个招呼。
“看你的表情，唔——”黎璟抱住大步朝他走过来的原也，整个人钻进她并没有拉上拉链羽绒服里，人也很自觉地在她微凉的嘴角亲了一口，“似乎还不错。”
“刚才在外面都没有看到客厅的灯。”原也搂紧黎璟的腰，轻嗅着他身上独特的柑橘浅香，声音被衣服隔着一层，显得有些含糊，“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呢。”
“那怎么会呢？”黎璟弯着嘴角反驳，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不等原也就先睡，“难不成你有妈妈抱了，就不需要我抱啦？”
“原也。”黎璟的语气里突然多了几分郑重。
“欢迎回家。”
她现在有两个家了！
黎璟不知怎么的，心情竟然比原也本人都还要激动。
“…就知道冤枉我。”她怎么可能不需要他。
原也闭上眼睛嘟囔了一句，低头把脑袋埋进黎璟怀里，连人带衣服一起抱紧。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