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凤明弈的声音响起，那女子和几个端着素斋的沙弥都往他那边看来。
女子看着凤明弈的目光中透着审视与挑剔，这还是有人第一次敢这样看着他，凤明弈心底多了几分不悦。
他今日穿的是便服，没有显露出自己的身份。
女子显然没有什么眼力劲，只觉得凤明弈穿了一身并不华丽的青色锦衣，根本看不出上好的材质：“你是什么人，也敢过问我丞相府的事情？”
凤明弈看向那几个沙弥手中端着的素斋：“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端着的素斋，是要送给我们。”
“既然你人在这里，那我就直说了，这素斋先送去我们的斋堂，你就再等一等吧。”
凤明弈差点气笑了：“你是丞相府的小姐？我怎么记得丞相府没有你这个人。”
“我是刚回到丞相府的戚桐。”
“难怪一点礼数都不懂。”凤明弈觉得抓到了丞相府的把柄，“既然是刚回来，就该在相府好好学学规矩再出门。”
“我们相府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管？”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凤明弈的痛处。
之前林玄观和凤鸢说他多管闲事，他无法反驳，可她戚桐算什么，也敢这么说自己？
那领路的沙弥见势不妙，立刻上前说道：“施主，这位是恭王殿下。”
戚桐听到沙弥的话，傻眼了。
凤鸢几人也走了过来，沙弥继续说道：“这几位是昭懿公主、夜寂司督主、凤欢公主、禁卫统领，还有恭王妃。”
很显然，眼前的这些人，戚桐一个都惹不起。
就在戚桐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凤鸢开口了：“既然戚夫人等不及了，那就一起用斋饭吧。”
这意思，就是要去找戚夫人了。
戚桐连忙跪在了地上：“是臣女有眼不识泰山，都是臣女的错……”
凤鸢没有理她，而是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孟世子，可要一起去？”
众人顺着凤鸢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了站在树底下的孟为桢，他已经不知看了多久了。
孟为桢往这边走来，先是向她们行了礼，才说道：“既是公主相邀，微臣岂有不去之理。”
“那走吧。”凤鸢看了那领路的沙弥一眼，“带路吧。”
沙弥不敢不听，领着众人换了个方向，往戚夫人她们所在的地方过去了。
大家直接忽视了还在跪地求饶的戚桐，戚桐犹豫再三，还是跟了上去。
戚夫人与几位世家夫人和小姐们坐在斋堂里面聊天，戚沐昕扯了扯戚夫人的衣袖：“母亲，大姐姐怎么还没有回来？”
素斋一直没有送过来，戚夫人原本是让下人去催的，但戚桐自告奉勇要去，戚夫人就没有拦着。
见戚桐还没有回来，有一位夫人开口道：“戚大小姐第一次来宝觉寺，会不会是不认路，走错了？”
戚夫人看了身后的嬷嬷一眼：“你去找找大小姐。”
“是。”
那嬷嬷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沙弥带着凤明弈一行人往里走来。她连忙跪下了。
满屋子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那嬷嬷跪了下来，心中有些奇怪。
下一秒，她们就看到凤明弈等人一起走了进来，全部都起身行礼。
凤明弈走到了主位坐下，凤鸢和江遇几人也顺势坐了下来。
凤明弈没有让她们起身，而是在沙弥们将素斋全部送上桌之后，才缓缓开口：“都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殿下今日也是来上香的吗？”戚夫人问道。
凤明弈憋了一上午的怒气可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原本是来上香的，现在还多了一件事，给几位夫人和小姐送素斋。”
戚夫人这时才注意到了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戚桐，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是不是戚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
凤明弈没有说话，侍卫腾骁替他说了：“你们戚家刚回来的女儿很有胆色，抢素斋抢到了几位殿下这里了。”
闻言，一屋子的人赶紧跪下了，戚夫人立刻请罪：“殿下，臣妇的这个女儿刚刚回来，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还望恕罪。”
坐着的几人，都没有说话。
戚夫人更是不敢动了。
凤鸢突然开口打破了安静：“孟世子，你的未婚妻回来了，你不说点什么吗？”
孟为桢站起身，走到了跪着的戚桐面前，他的声音在戚桐上方响起：“你真的是戚桐吗？”
戚桐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戚夫人替她说道：“世子爷，我们戚家怎么会连女儿都认错呢？她就是戚家的大小姐戚桐。”
孟为桢继续问道：“戚桐，你还记得与本世子年幼时经历的事情吗？”
这一次，戚桐自己开口了：“世子爷，臣女忘记了薛家出事前的所有事情。”
“你回答的倒是坦然。”孟为桢的语气中听不出他有没有相信戚桐的说辞。
戚夫人硬着头皮说道：“世子爷，桐儿她因为薛家变故性情大变，若非那云游道人带走桐儿，设法让她忘记了之前的事情，恐怕桐儿现在都难以恢复正常。”
“既然戚夫人说她是戚桐，那就是吧。”孟为桢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似乎不准备再问什么。
凤明弈敲了敲桌面：“戚夫人，你既有心让京中之人认识刚回来的戚大小姐，就该好好地教一教她规矩，那般目中无人，就不怕给你们戚家带来灾祸吗？”
“殿下恕罪。桐儿她只在京中待一段时间便会离开，所以臣妇就没有想着拘束她。”
凤明弈有些好奇：“戚大小姐很快又要离开了？”
戚桐回道：“回殿下，臣女与师父路过京城，师父想起臣女还有一桩婚事在身，特意让臣女回来了结这桩婚事之后再走。”
“了结婚事？”凤明弈先是看了一眼孟为桢，才继续问道，“你不打算履行与孟世子的婚约？”
“殿下，臣女已经习惯在外奔波的日子，实在是粗俗无礼、不懂规矩，配不上世子爷。
臣女的妹妹自幼养在京城，知书达理，才是与世子爷相配之人。臣女不愿世子爷多年等待无果，希望世子爷同意换婚。”
戚桐刚才的行为确实是登不得大雅之堂，这样的人做了平昌侯的世子妃，那才是给孟家丢脸。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孟为桢，等待着他的反应。
孟为桢脸上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若你们戚家执意换婚，那就先拿出我与戚桐当年定下婚事时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