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明白，一旦去父皇面前表示同意和亲，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德妃苦求许久，就是不希望看到你去和亲。”
凤遥点了点头，神情落寞中掺杂着悲伤：“我知道，但结局已经无法改变，我不能再让母妃因此受伤。”
“有你的舅舅在，此事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
“舅舅此次入京，本就危险，如果再让他因为我的事情与父皇作对，我就真的是罪人了。”
凤遥并非什么都不懂，她不能再让这件事继续恶化下去。
三天前，她没有拦住母妃去求父皇。
现在，她得救母妃，也要拦住舅舅。
“你可知父皇最想要什么？”
对于凤鸢的这个问题，凤遥不解地摇了摇头。
“越是无情的人，最喜欢用有情来伪装自己。”
凤遥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凤鸢会说出这句话。
凤鸢俯身，在凤遥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说完，凤鸢又坐直了身子：“记住了吗？”
凤遥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
“这就要看你怎么表现了。”
凤遥思索片刻：“我明白了。多谢皇姐，来日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皇姐今日恩情。”
凤遥站起身，准备离开，就在她要打开房门之际，凤鸢再度开口：“若你见父皇态度松缓下来，再度表明你为人子女的挂念父母之情，想办法将和亲的旨意拖到秋猎之后。”
凤遥虽然不知凤鸢为何要这么说，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在凤遥离开之后，江遇走了进来：“三公主已经走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去齐王那里了？”
“谢南风那里可有动静？”
“他今日上午去见了齐王，不过齐王应该还在考量，若没有其他办法，齐王很有可能会答应谢南风。”
“齐王到底还是不愿意再失去另外一个妹妹，纵然对燕王不喜，还是会让步。”
江遇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已经渐小的雨势：“公主要现在去吗？”
凤鸢点了点头：“齐王的性子，怕是等不了太久，这里你替我看着。”
说着，凤鸢拿起衣架上的披风披在了身上，将兜帽戴好，大半张脸藏在了帽子下面……
——
驿馆，贺槐之房间
贺槐之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他不断地回想着谢南风今天来见自己时说的话。
“父王这些年来从未忘记过先王妃，德妃是先王妃的亲妹妹，若是先王妃在世，肯定不愿看到自己的侄女和亲西戎，只要齐王一句话，父王定然会念着与先王妃的情谊，帮您和德妃。”
贺槐之很清楚，谢归舟不可能无偿地帮自己，可现在形势迫在眉睫，他想不到其他办法，那就只剩下求助谢归舟这一条路。
至于要付出的代价，他现在想不到那么多了。
就在贺槐之快要下定决心的时候，敲门声响起：“父王，有客人。”
是贺洵华。
贺槐之有些烦闷：“不见。”
“父王，您还是先见见吧。”
听贺洵华这么说，贺槐之就知道来的人身份不简单：“进来吧。”
贺洵华领着一个戴着宽大兜帽的人走了进来，贺槐之看不清她的面容：“是谁？”
凤鸢放下兜帽，贺槐之看到是她，惊得直接站起身：“昭懿公主怎么亲自来了？”
看到凤鸢出现，贺槐之心中慌乱，难不成是谢南风找自己的事情已经被乾元帝知晓，特意让凤鸢来警告自己？
贺洵华想要退出去，让凤鸢和贺槐之单独聊。
凤鸢说了一句：“贺世子留下吧，有些事情你也该与你的父王一同做决断，毕竟齐王百年之后，你就是下一任齐王。”
贺洵华看向贺槐之，想征询他的意见。
贺槐之道：“既然公主都开口了，那你就留下来一起听吧。”
凤鸢在贺槐之对面坐下，贺洵华为两人倒了茶水之后，就站在了贺槐之身边。
“公主单独前来，是皇上有什么示意吗？”
“我今日前来是为私事。”
凤鸢未自称本宫，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见状，贺槐之没有那么紧张了：“公主是为何私事而来？”
“为的是齐王的私事，更准确一点，是德妃与三公主的事情。”
贺槐之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公主是来劝本王，同意三公主和亲一事？”
贺槐之的语气微微变了，几乎是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不满，“公主还真是为皇上尽心尽力啊。”
凤鸢仿若没有听出来贺槐之的拒绝之意：“刚才三公主来找我了，现在她应该已经回宫去见父皇，表示自己愿意去和亲。”
贺槐之怒而拍桌：“昭懿公主，三公主好歹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凤鸢靠着椅子，抬眸望着贺槐之：“那齐王想让我怎么劝三公主呢？劝她继续与父皇作对，好让德妃和碧萱郡主跪死在紫宸殿外吗？这样一来，她既无法改变和亲的结局，还会担上害死母妃与表姐的罪名。”
听着凤鸢的这番话，贺槐之一下子泄气了，他知道凤鸢说的是对的，可他无法接受。
其实他更怨恨是自己势弱，无法帮凤遥推掉这次和亲。
贺槐之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好似瞬间苍老了几岁。
贺洵华开口：“父王，昭懿公主来的时候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若只是想要促成这桩和亲，没有必要费这么多心思。”
贺洵华的话提醒了贺槐之，贺槐之的一下子打起了精神：“昭懿公主今日是来帮我们的？”
“贺世子确实有几分聪明，我今天来是想跟齐王做一笔交易。”
“公主请说。”
“我知道，谢世子来找过你，并且表示愿意帮你。”
贺槐之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凤鸢继续说道：“就算这次成功了，不论燕王后面会如何，先说父皇那一边，他定然会对德妃母女心生憎恶，你们离开京城回到封地，可德妃母女还得继续在后宫之中过活。
你说，被父皇厌恶的后宫嫔妃与公主，会有什么好下场吗？只怕凤遥后面的婚事，还不如和亲西戎呢。”
贺槐之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凤鸢的话让他瞬间清醒：“难道只有让凤遥去和亲这一条路可走吗？”
“齐王可曾想过，为何会有这场和亲？”
“是那西戎王子主动求娶……”说到这里，贺槐之猛然止住了话音，他不由地瞪大了双眼，颤抖着唇说了下去，“难不成公主是想要除掉拓跋昊？”
凤鸢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嗜血的杀意：“没有了和亲的对象，这和亲自然无法继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