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查验了煎煮余下的药渣。
她谨慎回道:“殿下,那药是温养身体的良方,对殿下的体虚滋补效果极佳,至多会在服药半日内出虚汗感到困倦,并不侵损身体。”
观宁沉默着坐在床边,轻柔拭去她额上的细汗。
只是骗骗她,她却真以为他会用药害她。
观宁一时间不知道他们之间谁更可笑。
太医摸不准观宁的意思,便有了离开的心思,“皇夫,既然殿下无忧,那臣便回宫中复命。”
观宁不看她,漫不经心道:“我身体虚弱,子嗣不佳,你这些日子都会在府里帮我调养身子,当然,这些话于殿下和我都不利,还望这些话只被贵君知晓。”
太医道:“是。”
太医用余光瞧着皇夫,他身体纤弱,又被磋磨长大,看样子的确子嗣颇为艰难。
观宁心口一窒。
他与太医正正对上视线,太医来不及闪躲,便只能看着他眼中越发冰寒。
观宁忍不住大笑。
他心中郁气越发多,他盯着太医,笑了很久才缓过来神。
“这般看我,是觉得我生不出来?”
观宁心中翻腾过无数片段。
有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带着笑意瞧着他,夸赞他性子温润。
再之后成婚,他与她的见面第一次没了容清知在旁看着。
那一刻她就变了。
他期待的等着她来掀开盖头,可等到的却是旁的男子的嬉笑声,郑怀瑾径自拿掉盖头放在他自己头上。
温姿月笑得风流肆意,挑开盖头。
观宁那一瞬就意识到,他跳进了火坑,嫁了人渣。
他恨郑怀瑾,却更恨她。
温姿月不受管控。
容清知便下了口谕,观宁不曾有孕,旁的男子皆不准与她越矩。
观宁知道她想与容清知逆反,她不碰他,观宁心中竟然觉得心安。
至少她也不是别人的。
观宁笑出了眼泪,他紧紧按着自己腹部,声嘶力竭道:“我就是生不出来,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太医有点崩溃,她只是职业病,望闻听切习惯了。
便多看了几眼,谁知道皇夫就突然跟受了刺激一样发疯。
嘭——
“来人,皇夫忧妻心切,晕倒了。”
皇女府最近不太平。
两位主子都病倒了,曾经的夫侍一个气若游丝,一位在地牢里照顾。
楚星迟感觉他都要馊了。
这破地牢里不时冒出老鼠,他都不知道踩死了多少只,这里阴暗森冷,到处都弥漫着血气。
楚星迟拿起地上的两碗饭,他丝毫不嫌弃粗陋的将一碗吃完,这才拿起另一碗递给郑怀瑾。
郑怀瑾提不起力气。
楚星迟装模作样道:“原来你不喜欢吃,那好吧,为了防止浪费粮食,我便吃了。”
郑怀瑾只呆呆的瞧着门口。
楚星迟拔下自己发间的簪子,讨笑的对着狱卒道:“诸位管事,我想吃口馒头,你们帮我把这簪子当了,剩余的银钱都孝敬给你们。”
他姿态放得低,要求也不高,狱卒便接过了簪子。
*
温姿月醒来后,她情愿她还能再昏迷过去。
观宁现在完全是绝望主夫的做派。
他守着一桌子饭菜,待凉了就让下人热,“姿姿,快来吃些饭食。”
温姿月没胃口。
她真的害怕观宁会下毒。
观宁苦恼的看着她,“是没力气吗,真是没办法,在床榻上支起小桌也可以。”
说罢,他很有兴致的扶着她坐起身,又往她手中塞了筷子。
温姿月才醒来,她做不出一丝表情。
观宁往她跟前的碗中夹菜,他欢快的如同只小鸟,碗中满了,他便递到她唇边。
温姿月闭眼深呼吸,她告诉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吃掉呈到唇边的菜。
她的顺从似乎取悦了观宁,他渐渐靠的很近,在她吃到不喜欢的食物时,他便毫不介意的放入自己口中。
他乐此不疲的投喂,眸色也逐渐染上深色。
温姿月抿着唇不肯张口,她又不是傻子,看观宁这模样,下一步就是和她唇中夺食。
她以为她能忍的,但她高看了自己,她实在勉强不了。
温姿月寻了借口,“我才刚醒,胃口不大好,吃不下了。”
观宁自顾自端起桌上桃花酿,他斟杯酒,喝下尤嫌不够,便饮了第二杯第三杯。
他冷不丁道:“是没胃口,还是见我没胃口?”
往常她和郑怀瑾相处的欢快,到了他便不行,观宁脸颊泛上热意。
他道:“陪我喝一杯。”
温姿月才堪堪将酒杯递到唇边,她闻到桃花香气,手中酒杯却被观宁猛然夺过。
他一饮而尽,用力将那杯子砸了出去。
观宁咬上她的唇,桃花酿的香醇在他们呼吸间荡开,观宁恍然觉得,他们是那么的密不可分。
观宁指尖勾缠她的发丝,她的头发光滑柔软,上好的绸缎都比不得这触感半分。
他将她按入怀中,咬牙切齿道:“见我便没了胃口?”
温姿月有些麻木,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观宁到底更新迭代了多少版本。
“你别发疯。”
观宁咬着她的耳垂,“你才知道,我是个疯子?”
温姿月推开他,“你到底要玩哪样,别让我一直猜,猜不到很烦。”
观宁攥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他腹部。
“我要个孩子。”
温姿月真想对天流泪。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这才大病初愈,便又要被觊觎着榨干。
她捂着胸口轻咳,“身子不大好,恐不能满足你。”
观宁凉嗖嗖道:“别装了,现在你比牛还健壮,既然不想吃饭,就做点别的。”
温姿月攥住筷子,她觉得还能再抢救。
可床榻上支的小桌本就不牢固,观宁抬手掀到地上,又落在温姿月手中玉箸,拿起便往地上抛。
其实,这样,也不是不行。
但但但,现在观宁万一只是得不到的在骚动,再万一她表现的不那么好,观宁一气之下刀了她怎么办?
温姿月抱着弱小可怜无助的自己,被强制是她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