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骨舍利的金光漫过太庙蟠龙柱时,辽东侯的朝觐队伍正踏过金水桥。拓跋明珠的弯刀突然挑起侯府仪仗中的青铜酒樽:“樽底刻着鞑靼狼纹——侯爷用敌国王庭的礼器敬献陛下,是何居心?”
辽东侯的护甲铿然作响:“此乃辽东将士缴获的战利品,特献陛下以彰武功!”
“战利品?”林清芷的算盘珠击碎酒樽,碎片中滚出三枚带血的狼牙符,“弘治十八年,鞑靼左贤王赠亲信的狼符,怎会出现在三年前阵亡的蓟州总兵棺椁中?”她甩出军机处密档,血迹斑驳的阵亡名录上赫然盖着辽东侯私印。
诸侯哗然中,蓝蝶衣的药粉随风洒向祭坛。九鼎燃起的青烟触药幻化莲形,柳如烟广袖卷住烟柱:“烟中混了白莲教的迷魂散,遇雄黄则显形——辽东侯袖口的金线绣纹,恰好是雄黄浸染的!”
凌风剑指侯府侍卫的箭囊:“箭羽缠着暹罗孔雀翎,这种箭杆是工部为神机营特制的破甲箭。”他劈开箭簇,露出内层刻着的“天工院甲申年造”,“甲申年蓟州军械库‘走水’丢失的三千支箭,原来在侯府库房?”
“陛下容禀!”赵明月捧出镶金木匣,“辽东侯上月呈上的东珠,实为渤海湾疍民所采。每颗珠孔内壁用鱼血写着‘冤’字——侯爷为夺珠场,屠了六个渔村!”她翻开渔民血书,浸过明矾的纸页显出新墨,“幸存者的画押指印,与侯爷书房密函上的朱砂印完全吻合!”
嘉靖帝的护甲划过龙椅,忽然轻笑:“侯爷可知,你献给太后的百年野山参,根须里缠着苗疆蛊虫?”蓝蝶衣适时捧出玉盒,盒中人参遇风舒展,根茎间钻出数十条血红蛊虫,“这是‘血线蛊’,中蛊者三日内气血枯竭——侯爷想弑君弑母?”
辽东侯暴起拔剑,剑锋却被慕容雪的苗刀架住:“侯爷的剑是工部为边军铸造的‘斩马刀’改的,刀柄缠着倭寇常用的鲨鱼皮。”她扯开剑穗,露出半枚倭国将军印,“三年前登州倭乱,侯爷的‘剿匪捷报’里,可没提缴获过敌军帅印!”
混乱中,柳如烟的水袖卷住祭坛帷幔。黄绫撕裂处,成箱的密信倾泻而出:“侯爷与暹罗使臣往来的信函,用的是户部赈灾特供的洒金笺!”她抖开信纸,墨迹遇光显出新文,“原来侯爷用辽东军粮换暹罗战象,要‘清君侧’是假,谋反是真!”
诸侯席间突传杯盏碎裂声,蜀王踉跄倒地。蓝蝶衣银针刺入其腕脉:“酒中有鸠毒!快封九门!”
“封得住吗?”白凤的箭矢破空钉住梁上黑影,“工部修葺太庙时,在飞檐下埋了三十架神机弩!”她劈开瓦当,弩机齿轮沾满新鲜油脂,“两个时辰前刚上过油——守卫太庙的羽林军,早被换成了侯爷的死士!”
凌风剑鞘重击地砖,震开暗藏的火药引线。林清芷的算盘珠沿水银轨迹疾射,精准击碎九处机关枢纽:“侯爷好算计,想借九鼎炸毁太庙,再嫁祸天灾?”
拓跋明珠率锦衣卫撞开偏殿铜门,三百具玄铁甲胄寒光凛冽:“辽东精铁所铸的重甲,与三年前兵部‘报损’的军械数目一致!”她刀尖挑起甲胄内衬,“里层缝着侯府标记——私藏禁军装备,侯爷这是要另立朝廷?”
“陛下!”辽东侯突然撕开朝服,露出满身伤疤,“臣十三岁随父戍边,身上二十七处刀伤皆是为大明而留!如今兔死狗烹……”
“二十七处伤?”林清芷翻开兵部存档,“永平卫的军医记录,侯爷戍边十年仅负伤三次。”她甩出染血的纱布,“这三处‘刀伤’用的是苗疆腐肌散伪造,需每日剜肉涂药——侯爷对自己倒是狠心。”
嘉靖帝缓步下阶,指尖拂过九鼎铭文:“洪武爷藏佛骨于鼎,是为警示后世:以杀伐夺天下易,以慈悲守江山难。”他忽然拽断侯爷护心镜绦带,镜背黏着半张人皮面具,“这张‘脸’的主人才该喊冤——真正的辽东侯,早在五年前就被你替换了吧?”
假侯侯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人皮面具下的脸布满刀疤。蓝蝶衣的金针封住其穴道:“苗疆的换脸术,需活剥人面七日——侯爷府上的密室,怕是有不少冤魂。”
暮鼓声里,诸侯伏地战栗。凌风剑挑假侯爷的帅印,印底赫然刻着白莲教梵文:“九边军镇,十二卫所,半数将领的升迁文书皆盖此印——侯爷的手,伸得比朕想的还长。”
柳如烟捧出最后一道密匣:“侯爷书房暗格所藏,是与瓦剌、暹罗、倭国往来的盟书。”她抖开血染的绢帛,“用蓟州防务图换三国联军,待京城陷落,侯爷便要登基称帝,国号‘白莲’!”
雪落宫檐,八美执卷立于九鼎之前。林清芷的算盘声叩响晨曦:“清丈田亩省下的银两,修黄河堤坝;盐引改制增收的税银,充九边军饷。”她将《新政疏》置于鼎中,“今日以九鼎为鉴,请陛下立‘万民碑’于凌云阁——新政功过,留与千秋评说!”
诸侯山呼万岁时,凌风望向鼎中升腾的香火。一缕青烟掠过嘉靖帝的冕旒,在“国祚永昌”的铭文上久久不散——而那尊藏着佛骨的兖州鼎耳内,悄然浮现出半枚带血的指印,形状与二十年前某桩悬案中的血手印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