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战术背心上的盐霜,那是汗水蒸发后留下的痕迹。
徐梦会见此情景,也只得命令原地休整,一夜的急行军,早就把众人的体力消磨殆尽。
哪怕他们这段时间每日都要跑和‘常规’来回,但那可是有小路的!
周子凡的膝盖终于支撑不住,战术靴在腐叶层上滑出一道痕迹,整个人重重跌坐在一棵望天树裸露的板根上。
\"哎呦.....\"他的呻吟声从干裂的唇缝里挤出,像是漏气的风箱。
庄炎(4号)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迷彩服后背有着明显的汗渍轮廓。
他缓慢地卸下战术背心,陶瓷插板与湿透的衬衣分离时发出\"嗤啦\"的声响,像是撕下一层皮。
周子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气若游丝的问道:\"4号,你说影子现在在干啥呢?\"
他的声音轻得像蚊呐,只有紧挨着的庄炎能听见。
庄炎没有立即回答,他先检查了m4的枪膛,确认没有泥沙堵塞,这才从腿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野战口粮。
塑料包装被汗水泡得发软,撕开时黏腻的触感让人反胃。
他掰开能量棒的手微微发抖,苦笑道:\"大概...在某个制高点看我们笑话吧。\"
能量棒碎屑落在战术裤上,立刻被几只蚂蚁拖走。
周子凡突然低笑起来,笑声牵动肋间的淤青,又变成一阵咳嗽。
他摸出水袋,晃了晃里面仅剩的两口水,犹豫片刻还是递给了庄炎:\"喝点?\"
日光穿过树冠的缝隙,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庄炎盯着那个沾满泥渍的水袋看了三秒,突然伸手从自己背包侧袋掏出个小铁盒:\"水还是你自己留着喝吧,来,尝尝这个。\"
铁盒里是六颗褪色的水果糖,包装纸上印着狼牙特种大队的徽记。
周子凡的眼睛骤然睁大,特供食品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莫说一般的作战单位,就连普通的特种部队,也不一定有配额!
也不管6号是否想吃,庄炎直接把糖塞进他掌心,糖纸发出窸窣的轻响:\"上次执行任务时,狗头老高给的,还挺甜的。\"
周子凡剥开糖纸的动作很小心,当甜味在口腔蔓延时,他干裂的舌尖尝到了血锈味,不知什么时候将嘴唇咬破。
周子凡突然用肩膀撞了下庄炎,力道轻得像片落叶:\"4号,谢了!\"
他的目光扫过庄炎血肉模糊的虎口,轻声说道:\"刚才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就掉沼泽里了。\"
庄炎把糖块顶到腮帮子一侧,脸颊鼓起个小包。
他摸出止血凝胶,动作粗鲁地涂在周子凡颈部的蚂蟥伤口上:\"6号,记着,在部队里,这叫'过命交情'。\"
三十米外,陈昊的狙击镜反射着冷光,他通过唇语读完了全程,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
当徐梦会的手势传来时,他轻轻叩击两下耳麦,这是狙击手特有的\"收到\"信号。
树冠层的阴影里,江恒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的热成像仪清晰显示着七个年轻人的生命体征:心率普遍超过120,体温全部逼近中暑临界值,但没有一个人解开战术背心的卡扣。
“还算像样......”
他轻轻调整瞄准镜焦距,十字线依次掠过每个人的面孔。
当看到周子凡和庄炎共享那颗水果糖时,他的食指无意识地离开了扳机护圈。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那是贩毒集团的巡逻队,江恒的身影无声隐入黑暗,像一滴水落入墨池。
方才徐梦会通过手势,让陈昊去找些可饮用的水,再这样下去,他们这群人迟早会死在这。
陈昊将狙击枪抱在怀里,随后朝一个方向跑去。
他每走三步就停下,耳廓微微颤动,这是他的独门绝技\"听风辨位\"。
三十米外,水滴敲打阔叶的声响让他瞳孔骤缩,不是泉水,只是露水从芭蕉叶滚落的动静。
陈昊蹲下身,战术靴碾碎了一株含羞草,手指沾起泥土放在鼻尖,没有水汽的腥味,只有腐叶的酸臭。
\"操!\"他无声地咒骂,喉结滚动时扯得干裂的嘴唇渗出血珠。
突然,他的身体僵住了。
两百米外,枯枝断裂的脆响像惊雷般炸在他耳中。
不是野兽,是靴底碾断树枝的声响,这是人类的步伐节奏。!
陈昊瞬间卧倒,整个人平贴在地面上。
狙击手套拨开面前的羊齿蕨,露出0.5厘米的观察缝,热成像仪从胸袋滑出,镜片上泛起幽绿的光。
三个,不,四个热源轮廓。
毒贩巡逻队的剪影在热成像中呈现橙红色,像是漂浮的幽灵。
领头的大胡子肩扛AK,枪口朝下,保险栓居然挂着\"安全\"状态。
后面两人共抽着一支大麻烟,火星在热成像仪里亮得刺眼。
最后一个最离谱,居然在用手机看成人视频,外放的喘息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一群废物!\"陈昊的嘴角扯出冷笑,这些毒贩松弛得像是逛自家后院,连基本的交叉警戒都没有。
陈昊的耳麦突然传来电流杂音,徐梦会询问任务进度,他用食指在麦克风上轻叩三下,示意发现敌情。
巡逻队越来越近,最近的那个大胡子距离他藏身处只有十五米。
陈昊的呼吸频率降到每分钟四次,狙击手特有的龟息术让他的体温迅速下降,在热成像中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妈的,这鬼天气...\"大胡子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上的毒蝎纹身:\"下次该让新来的菜鸟巡逻。\"
看黄片的瘦子突然笑出声:\"老大说最近边境有动静,让我们......\"
\"有个屁动静!\"抽大麻的疤脸男一脚踢飞石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连缉毒警都不来!\"
石块\"啪\"地砸在陈昊两米外的树干上,四人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陈昊的食指已经搭上了扳机护圈,他的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透过8倍镜能看清大胡子鼻毛上挂着的汗珠。
一秒...两秒...
\"操,吓老子一跳!\"大胡子突然大笑,举起AK对天扫了半梭子。
枪声惊起一群夜鹭,扑棱棱的振翅声掩盖了陈昊松口气的动静。
巡逻队骂骂咧咧地走远了,手机外放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换成了嘻哈音乐。
直到热成像仪里的橙红轮廓彻底消失,陈昊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的作战服后背已经湿透,汗水顺着脊椎沟流进裤腰。
突然,他的鼻腔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不是腐叶,不是硝烟,是水藻的腥气?
陈昊像猎犬般四肢着地爬行,鼻子贴着地面嗅探。五米外,一片看似普通的蕨类植物下方,隐约传来水流撞击岩石的闷响。
他的匕首无声出鞘,刀尖挑开蕨丛,日光下,一条地下暗河的出口泛着粼粼波光。
陈昊的喉结疯狂滚动,但他还是先用战术手电照了照水面。
没有蚂蟥,没有寄生虫,只有几条透明的小鱼惊慌逃窜。
\"9号,发现水源。\"他按下耳麦,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坐标点标记为.......\"
话未说完,他的余光突然瞥见水底闪过一抹金属光泽。
那是一个被水流冲垮的武器箱,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子弹,和箱体侧面印着的米国军工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