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衍轻轻地抚摸着妻子重续的《青囊书》的扉页,那扉页上用灵泉水和硝石粉书写着一句话:“医道恒昌,不赖纸帛,唯系仁心。”这句话仿佛是妻子对他的期许,也是对所有医者的告诫。
就在这时,药田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云疏的欢呼声。段嘉衍心中一动,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快步走向药田。当他来到药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叹不已。
只见那原本被认为已经灭绝的百年断肠草,竟然在晨光的照耀下,开出了一朵纯白的花朵。那花朵洁白如雪,晶莹剔透,宛如仙子下凡。
段嘉衍凝视着这朵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他知道,这朵花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一种珍稀草药的重生,更是妻子医术的证明。
然而,在这喜悦的背后,段嘉衍的心中也涌起了一丝忧虑。这百年断肠草虽然珍贵,但它的生长环境却极为苛刻。如今它能够在药田中绽放,是否意味着这片土地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呢?
正当段嘉衍沉思之际,一阵晨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凉意。他抬起头,望向远方的山峦,只见那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
突然,段嘉衍的目光被一抹红色所吸引。他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滴晨露,正静静地落在一片草叶上。那晨露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颗红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然而,当段嘉衍仔细观察时,他却惊讶地发现,那晨露竟然染着一丝淡淡的血色。小兽碧瞳倒竖,貂尾扫落檐下蓍草,青翠草叶坠地时竟渗出殷红汁液,在青砖上蜿蜒成卦。怀瑾赤脚追出来,北斗胎记映着血色露珠,惊退半步:\"是'泽水困'卦!《易》曰困于株木......\"
\"呀!草草流血了!\"云疏蹲身戳弄蓍草断茎,指尖沾了红露往嘴里送。段嘉衍面色凝重,他快步上前,一把攥住幼子的手腕,生怕他碰到那株草。只见他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军匕,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军匕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准确地削下了一片草叶。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原本锋利的刃面在接触到草叶的瞬间,竟然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般,迅速爬满了黑锈!
段嘉衍的声音低沉而急切:“别碰!这是蓝姨婆养蛊的蛇涎草!”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片草叶,仿佛那上面隐藏着无尽的危险。
一旁的苏丹见状,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毫不犹豫地拔下了自己发间的银簪,小心翼翼地将其靠近那片草叶。银簪在接触到草叶的一刹那,发出了“嗤”的一声轻响,接着,银簪的表面竟然也开始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黑色。
苏丹心中一紧,这草叶的毒性竟然如此之强,连银簪都能被腐蚀!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将银簪收了起来,不敢再轻易尝试。簪头忍冬花纹遇血发黑:\"《神农本草经》载蓍草无毒,这分明是有人移花接木。\"话音未落,药田突然传来裂帛声,昨夜新栽的百株蓍草齐根断裂,断口汩汩涌出血浆,在垄沟汇成个\"祭\"字。
\"要活人祭......\"老族长的蛇头杖插入血泊,杖尖青铜蛇眼映出祠堂方向,\"当年太爷爷用九十九个药人镇祖陵,如今怕是压不住了。\"段嘉衍的赤芍胎记骤然发烫,男人扯开衣襟,心口经络图竟渗出与蓍草相同的血露。
“这是怎么回事?”段嘉衍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会这样?”
“这是蓍草的力量,它在与你产生共鸣。”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
“共鸣?什么共鸣?”段嘉衍不解地问道,“我不明白。”
“蓍草是一种神秘的植物,它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当它与你的赤芍胎记产生共鸣时,就意味着你将承担起某种使命。”男人的目光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使命?什么使命?”段嘉衍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我不想承担什么使命,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
“平凡的生活?”男人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能回到过去吗?从你拥有赤芍胎记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不!我不要!”段嘉衍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我不要承担什么使命,我不要成为什么英雄!”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男人的声音冷酷无情,“这是蓍草的旨意,也是你的命运。”
“才不要祭人!”云疏把虎头鞋甩进血泊,鞋底铜铃震起三尺血浪。
“云疏,你这是干什么?”段嘉衍连忙喊道,“你会惹恼蓍草的!”
“我不管!”云疏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可是,这是我的使命……”段嘉衍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你的使命?”云疏冷笑一声,“什么使命?不过是那些人编造的谎言罢了!他们只是想利用你,让你成为他们的工具!”
“可是……”段嘉衍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段嘉衍,你要相信自己,不要被那些人的话所迷惑。”云疏紧紧地握住段嘉衍的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寻找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段嘉衍看着云疏,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希望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孩子赤脚踩在\"祭\"字中央,掌心莲花胎记大亮:\"把我的糖人烧给祖宗行不行?\"
怀瑾突然夺过父亲匕首,北斗胎记压住幼弟掌心:\"蓍草泣血主大凶,须用至亲指血画破煞符......\"少年话音戛然而止,匕首在云疏指尖划出的血珠竟悬浮空中,凝成个倒转的\"吉\"字。
念苏的银貂突然窜上供桌,貂爪拍翻签筒。竹签落地排成卦象,孩子捡起沾血的\"下下签\"咯咯笑:\"蓝奶奶说抽到这支要请吃桂花糕呢!\"
正午烈日下,蓍草血露蒸腾成雾。苏丹按《青囊书》新载的阵法步罡踏斗,银簪引雾成线:\"坎位缺阴,怀瑾站乾位!\"少年刚挪步,脚下青砖突然塌陷,露出埋着青铜祭器的地窖。
\"是炼人鼎!\"段嘉衍踹开窖门,九尊药鼎环形排列,每尊鼎腹都刻着云疏的莲花胎记。怀瑾手中的算盘珠子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骨碌碌地滚入了鼎中。珠子落入鼎中的瞬间,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关,鼎内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芒。
就在这层光芒之中,算盘珠的表面竟然缓缓浮现出一张人脸!那是一张年轻而美丽的脸庞,眉眼间与苏雪琴有几分相似。
这张脸如同幻影一般,在鼎内的光芒中若隐若现,嘴唇轻启,发出一阵轻柔的声音:“好侄儿,姑母等你来续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尤其是云疏,他瞪大眼睛看着鼎内的人脸,突然大喊道:“坏姑姑偷学我!”
说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伸手去抓鼎沿,想要把那张脸抓出来。然而,就在他的小手刚刚碰到鼎沿的时候,他的虎头鞋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开。念苏吹响骨笛,越冬的麻雀衔来断肠草籽,暴雨般砸向鼎身。蓍草血雾遇草籽骤燃,将苏雪琴的虚影烧成灰烬。
怀瑾趁机以血为墨,在鼎身重绘《青囊书》经络图。当最后一笔落下时,九鼎突然齐鸣,鼎口喷出的不再是毒雾,而是清冽的灵泉水。段嘉衍背后的烧伤遇水愈合,新生肌肤上竟浮现完整的蓍草种植图。
是夜,苏丹独坐残垣。缺月移过药王鼎时,她忽然将银簪刺入蓍草血染过的土地:\"出来吧,我知道你在看。\"
泥土翻涌,蓝姨婆的尸身破土而出,手中紧握的正是当年接生用的青铜剪。老妇眼眶里的蓍草根须突然开口:\"你以为重写《青囊书》就能改命?段家血脉早被药人......\"
话未说完,云疏的虎头鞋从天而降,鞋底铜铃震碎尸身。孩子揉着眼倚门框:\"娘亲,我梦见蓝奶奶在土里种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