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公社粮仓的磅秤突然指向\"叁佰斤\"的猩红刻度。怀瑾的算盘珠在月光下跳成七星阵,最后一颗珠子却直坠地缝——正卡在蓝姨婆埋下的药人颅骨眼窝里。苏丹手中的艾绒火把忽明忽暗,照见段嘉衍军装上的血渍凝成个\"叛\"字。
\"老大!\"
念苏的惊呼刺破夜幕。云疏的虎头鞋踹翻药篓,雄黄粉随风飘向东南方——怀瑾正立于废弃的水塔之巅,腕间缠着沾染血污的公社红袖章,脚边横陈着七具心口插桃木钉的药人。
水塔铁梯上滴落的血滴,在月色下凝结成《连山易》卦象。苏丹的银针刚触到血渍,针尾红绳突然自燃:\"这是用嫡脉血写的死卦......\"
\"娘亲别过来!\"怀瑾的声音带着金属颤音。少年撕开左袖,臂膀上三百个针孔正渗出蓝莹莹的液体,拼出药王鼎的饕餮纹:\"我与蓝姨婆立了血誓,七日内不杀够四十九个药人,云疏就会......\"
水塔阴影里突然传来铁链响动。段嘉衍的军刺劈开黑暗,照见云疏被青铜锁链悬在半空,脚踝的并蒂莲胎记正被蛊虫啃噬!
“哥!你腕上有蜘蛛!”念苏的银貂刚窜上铁梯,怀瑾突然掷出算盘。铁算珠穿透银貂左耳,带着血钉在药篓上——正是云疏白日采的断肠草!
“怀瑾,你这是干什么?”段嘉衍怒吼道。
“我不能让这只银貂破坏我的计划!”怀瑾冷冷地说。
“你的计划?你到底想干什么?”段嘉衍怒目圆睁。
“我要救云疏,只有用这断肠草才能解她身上的蛊毒。”怀瑾的声音平静,但眼神坚定。
“那你为什么要伤害念苏的银貂?”段嘉衍质问道。
“我没有时间解释了,这只银貂可能会干扰我的行动。”怀瑾说着,又向药篓走去。
“不行,你不能用这断肠草!”段嘉衍拦住了怀瑾。
“为什么?你不想救云疏吗?”怀瑾不解地看着段嘉衍。
“这断肠草有剧毒,用了它云疏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段嘉衍焦急地说。
“我知道有风险,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怀瑾坚定地说。
“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再想想,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段嘉衍不肯放弃。
怀瑾看着段嘉衍,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
“时间紧迫,我不能再等了。”怀瑾说完,绕过段嘉衍,拿起了药篓里的断肠草。
“怀瑾,你这样做会害了云疏的!”段嘉衍试图阻止怀瑾,但已经来不及了。
怀瑾将断肠草喂进了云疏的口中,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段嘉衍与念苏面色凝重地凝视着云疏,心中暗自祈祷。
苏丹的银针如疾风骤雨般射向铁链,然而在即将触及云疏之际,却被卦盘尽数吸走。怀瑾咬破舌尖在虚空画符,血符化作三百青铜钱射向生父:\"寅时三刻,血亲祭鼎!\"
段嘉衍旋身避开钱雨,军装下摆却被割出道血口。男人瞳孔骤缩——那些铜钱边缘刻着苏氏药庐的经纬度,正是蓝姨婆在龟甲上标记的杀局方位!
药人突然集体暴起,念苏吹响的骨笛竟唤不醒它们。云疏在锁链中艰难转头,天然呆的眸子映出恐怖画面——三个月前暴雨夜,怀瑾为采药坠崖时,蓝姨婆的蛊虫正钻入他颈后的伤口!
\"大哥后颈......有蜘蛛......\"孩子带着哭腔的呼喊被铁链碰撞声淹没。苏丹猛然想起,那日给怀瑾包扎用的纱布,正是蓝姨婆\"好心\"送来的公社医疗物资。
段嘉衍的龙泉剑劈开药人阵,剑锋却在触及长子咽喉时骤停——少年锁骨处新纹的蛇吞鼎图腾,与云疏脚踝的并蒂莲正在共鸣!
\"看看这个!\"怀瑾甩出染血的赤脚医生证。内页夹着的照片上,段嘉衍正将龙泉剑刺入药人胸膛——而那药人的脸,竟与少年有七分相似!
\"三年前爹杀的第一个药人......是我生父吧?\"怀瑾的笑声带着哭腔,\"你们根本不是......\"
\"啪!\"苏丹的巴掌打断话语。妇人扯开衣襟,心口的鼎纹胎记正渗出血珠:\"建武三十七年腊月,我在乱葬岗接生的你!那药人是蓝姨婆用你胎衣炼的傀儡!\"
药人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腐烂的手掌撕开胸腔——里面蜷缩着个青玉长命锁,刻着\"怀瑾百日\"的字样!
云疏的并蒂莲突然离体飞出,花瓣裹住长命锁。蓝姨婆的狂笑从锁芯传出:\"好个母子情深,可惜血誓已成......\"
\"誓约要四十九个药人?\"念苏突然举起公社粮簿,\"但是大哥你看——\"月光照亮账目,蓝姨婆克扣的救济粮数目正好四十九斤!
怀瑾的卦盘突然炸裂,碎玉中飞出张1978年的出生证明。段嘉衍用剑尖挑开,背面血书赫然是蓝姨婆字迹:\"用四十九斤霉米炼四十九药人,换怀瑾性命。\"
锁链应声断裂。云疏坠落的瞬间,怀瑾腕间的血誓纹突然转移至药人眉心!
\"就是现在!\"苏丹将幺儿抛向段嘉衍。妇人咬破指尖在虚空写就《青囊经》残页,灵泉水从鼎纹胎记喷涌而出,化作火龙卷向药人阵。
怀瑾的算盘珠在火中重铸,铁框烙着\"医者仁心\"四字。念苏的银貂独耳滴血,在地上绘出解咒阵。云疏抓起燃烧的断肠草,塞进药人胸腔:\"蓝奶奶,请你吃糖!\"
蓝姨婆的惨叫从每个药人口中溢出,四十九具躯体同时自燃。灰烬中升起张完整的药王鼎星图,正好补全怀瑾臂膀缺失的卦象。
晨光中,怀瑾跪在焦土上,后颈的蛊蛛随最后一丝青烟消散。云疏用胎发蘸药膏为他敷伤:\"大哥背上没有蜘蛛啦!\"
段嘉衍的军用水壶突然裂开,1953年的编号下露出行小字:\"甲子年霜降,血亲祭鼎者,实为破局人。\"苏丹抚着长子腕间新愈的伤疤,那里正浮现出与幺儿相同的鼎纹。
\"七日期限......\"怀瑾突然翻开新账本,昨日那页的\"四十九药人\"记录旁,自动浮现朱批:\"已灭,转功德四十九份。\"
药庐外传来蓝姨婆的凄厉哀嚎,燃烧的粮仓方向,三百只乌鸦正衔着鼎片投向苏家院落。而真正的倒计时,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