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剑的残片在星雨中泛起幽光,桃林疯长的枝桠穿透重建的檐角,将往生阁新筑的观星台绞成碎末。我握紧掌中重聚的银铃残片,青筠消散前的叹息还萦绕耳畔,西南天际坠落的血色流星却已在海面燃起滔天烈焰。
\"叶道友,这优昙开得可还称心?\"
沙哑的女声自火海中传来,燃烧的浪尖凝成十二名巫族祭司。她们额间的青铜门印记淌出黑血,手中骨杖顶端的人头骷髅齐齐转向桃林——那些绽放的优昙花蕊中,竟都嵌着微缩的青铜门虚影!
我并指凝出归墟冥火,漆黑的火舌扑向浪尖幻象。火焰触及祭司虚影的刹那,海面突然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三百六十具青铜棺椁破水而出。棺盖上的饕餮纹睁开猩红竖瞳,每道目光都化作锁链缠住四肢。
\"三万年血祭,终得此刻。\"为首的祭司撕开面皮,露出戒律长老腐烂的半边脸庞,\"圣女魂归优昙,当以天刑者道果为祭!\"
银铃残片突然发烫,青筠的魂火从铃身裂隙渗出。她的嫁衣浸透星砂凝成的血渍,指尖轻点间,桃林中的优昙突然集体凋零。花瓣坠入海沟的瞬间,那些青铜棺椁突然炸裂,十万巫族战魂的哀嚎震得归墟海域再度倒悬!
焚天剑残片在掌心颤动,剑脊暗纹渗出初代阁主的污血。我引动心口尚未愈合的优昙图腾,金血顺着剑身沟槽流淌,凝成七十二道往生咒文。咒文触及巫族战魂的刹那,他们的青铜甲胄突然爬满藤蔓——这正是青筠在星砂中留下的噬灵妖藤!
\"师兄...看花蕊...\"
青筠的魂火突然没入最近的优昙残花,枯萎的花心亮起微光。我劈开缠身的青铜锁链,踏着战魂头颅跃至桃林深处。指尖触及花蕊的瞬间,三万年前的记忆如毒刺扎入灵台:
巫族祭坛中央的优昙母树,十万童男童女被藤蔓贯穿心口。他们的鲜血顺着根须流入青铜鼎,鼎中浸泡的正是初代阁主的本命剑!青筠的前世——巫族圣女跪在鼎前,将半枚门钥刺入自己眉心:\"以吾魂为引,封此灾厄...\"
记忆突然扭曲,圣女的面容化作初代阁主。他手中的焚天剑贯穿圣女胸膛,污血在鼎中凝成无相盘雏形。那些童男童女的魂魄被吸入盘心,化作最初的十万战魂!
桃枝突然缠住脖颈,优昙残花中睁开无数猩红瞳孔。戒律长老的骨杖穿透海幕,杖头骷髅吐出粘稠的巫血:\"窥探圣史者,当受噬心之刑!\"
巫血触及皮肤的刹那,腕间优昙图腾突然暴走。星砂在血脉中逆流,将五脏六腑割出细密伤口。青筠的魂火从花心跃出,她残破的嫁衣裹住巫血,七色魂火竟将污血炼成颗颗星砂。
\"师兄...斩断母树...\"
她指向桃林深处的阴影,那株新生的优昙母树已高达百丈。树身缠绕的并非藤蔓,而是往生阁弟子失踪时穿戴的玉牌!每块玉牌都连着根须,正源源不断抽取海中灵气。
焚天剑残片突然重聚,初代阁主的污血在剑身凝成咒文。我挥剑斩向母树主干,剑气却被突然现形的青铜门虚影吞噬。门扉上第十颗蛇头完全凝实,竖瞳中映出青筠被根须贯穿的魂体!
\"你以为她当真是为救你?\"蛇口吐出戒律长老的嗓音,\"这丫头才是优昙母树真正的养料!\"
母树枝桠突然暴长,将青筠的魂体扯向树冠。她嫁衣上的优昙纹路亮起血光,每朵花都化作微型青铜门。我引动归墟冥火焚向树根,火焰却被门中涌出的战魂怨气扑灭。
\"没用的...\"青筠在藤蔓缠绕中苦笑,\"我的魂火早与母树同源...\"
腕间图腾突然刺痛,那些渗入血脉的星砂破体而出。金血与星砂在空中交织,凝成河图龟甲缺失的最后一角。当龟甲碎片嵌入树干时,整株母树突然痉挛,树皮剥落处露出巫族古老的献祭铭文。
\"原来如此...\"我以剑为笔,在虚空绘出往生阁禁阵,\"所谓优昙母树,实为巫族血祭的镇魂柱!\"
焚天剑突然调转剑锋刺入心口,心头血喷溅在龟甲碎片上。青筠的魂火突然暴涨,挣脱藤蔓扑向母树核心。当她的身影与树干融合时,十万玉牌齐齐炸裂,往生阁弟子的残魂化作星雨洒落。
母树在星雨中轰然倒塌,青铜门虚影寸寸龟裂。戒律长老的哀嚎混在崩塌声中,她的身躯被倒流的星砂卷入海眼。我跪在枯萎的树根旁,怀中银铃残片突然发烫——青筠最后的魂火凝成优昙花瓣,轻轻飘向西南天际。
朝阳穿透血雾时,新栽的桃树再次绽放。只是这次花蕊中不再有青铜门虚影,取而代之的是微缩的往生阁楼阁。当指尖触及花瓣时,熟悉的冷香萦绕鼻尖,海风送来细微的铃音:
\"待星砂重聚时...\"
西南那颗血色伴星突然黯淡,归墟最深处却传来新的震动。崩塌的母树残骸中,一截青铜根须正悄悄扎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