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安从王县丞那里出来之后,便急匆匆地去找大黄狗倪。一路上,他心中暗自思忖着待会儿见到狗倪该如何开口告知那件重要的事情。
大约过了两刻钟左右,张希安和大黄狗倪才终于先后抵达了县衙门口。此时正值上午时分,阳光洒在地面上,映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呦,希安兄弟早啊!”远远地,狗倪就瞧见了张希安的身影,连忙笑着迎上前去,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张希安也微笑着回应道:“倪大哥,黄大哥早上好啊!”随后,两人又相互问候了几句,聊了一些近日里发生的琐事。
简单的寒暄过后,三人便一同开始了今天的巡街任务。他们沿着街道缓缓前行,照例收取平安银。一边留意着周围是否有异常情况,一边时不时地跟街边的商户和百姓们打个招呼、攀谈几句。
不知不觉间,已临近中午时分。当走到一家饭馆前时,张希安停下脚步说道:“二位大哥,咱们就在这儿用晌午饭吧。”于是,三个人走进饭馆找了个空位坐下,点好了饭菜。
趁着等待上菜的间隙,张希安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其事地对狗倪和大黄说道:“两位兄长,小弟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明天我恐怕就不能再跟你们一起巡街了……”
听到这话,狗倪和另一人皆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问道:“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如此?莫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张希安顿了顿,接着解释道:“实不相瞒,方才我去见了王县丞大人。他告知我明日需与他一同前往青州府述职。”
听完这番话,狗倪和另一个人的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大,满脸惊讶之色。片刻之后,狗倪率先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哎呀呀,希安兄弟,你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能得到这般机会随县丞大人前去述职,那可是实打实的美差呀!哈哈,看来日后你必定飞黄腾达啦!可不要忘了我们弟兄俩啊”
说罢,他赶忙拿起桌上的酒壶,站起身来准备给张希安斟酒。张希安见状,急忙伸手拦住他,并说道:“狗倪兄,且慢!这都是托大家的福,若不是平日里诸位大哥照顾有加,小弟哪会有今日呢?”
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大黄也开口了:“好兄弟,我真替你感到高兴啊!上次剿匪行动中你表现出色立下大功,连带着我们弟兄俩也跟着沾光得了赏银。这份恩情咱哥俩儿铭记于心呐!来来来,今儿个这杯酒算是哥哥我为你践行,先干为敬!”说完,他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张希安也不再推辞,同样举起酒杯与二人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一时间,饭桌上充满了欢声笑语,气氛好不热闹。由于下午还要巡街,三人共吃了一角酒也就停了。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晚霞铺满了天空,给整个县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此时,忙碌了一天的三个人终于完成了任务,交了差事,就在县衙门口准备分别回家。
只见大黄和狗倪望着张希安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愤懑与不甘。狗倪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咒骂道:“哼,我呸!活见鬼了!他奶奶的,凭什么那些好差事怎么全都落到这种刚入行的毛孩子头上?老天爷简直就是瞎了眼啊!也不知道这姓张的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所有的好事居然都让他一个人给占尽了!咱们兄弟俩辛辛苦苦忙活了这么久,除了得到那么一丁点可怜巴巴的银子之外,还剩下些什么呢?他奶奶的!”
听着狗倪愤怒的抱怨,大黄无奈地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行了,兄弟,别生气啦!咱们既没有钱去疏通关系,又没有人可以依靠帮忙,能有口饭吃就算不错啦,还能说什么呢?还是看开点吧……”
然而,狗倪根本听不进去大黄的劝解,依旧气呼呼地说道:“哼哼,等着瞧吧!要是这小子以后当上了捕头或者副捕头之类的,我倪大爷绝对第一个不服气!这样下去,这活儿还怎么让人干得下去啊!”说完,他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留下大黄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些对话张希安自然是不知道。他内心很是紧张,明日就要跟王县丞去青州府述职,他什么也不懂,到时候就怕丢了脸面。回到家中后,张希安把事情与张父说了,希望他可以帮自己拿个主意。张父张志远听完之后,眉头微皱,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权衡利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对一旁的张母说道:“去把那箱银子拿过来吧。”
张母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走了进来。张志远打开箱子,里面白花花的银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仔细地数了数,从中取出约莫百余两整锭的银子放在桌上,接着又抓了一把碎银子装进一个小布袋里,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张希安。
“儿啊,俗话说‘穷家富路’,这百余两银子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那些碎银子则用来应付一路上的日常开销。”张志远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张希安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银子和布袋,揣入怀中。随后,张志远站起身来,“希安随我去书房,我有话照应你。”说罢朝着书房走去,张希安急忙跟上。
进入书房后,张志远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走到自己的书架前停下脚步。他伸出手,在书架上摸索了一番,最终抽出了几本看似普通的书籍。
只见张志远轻轻地翻开这些书籍,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每一页书中竟然都夹藏着一片片金光闪闪的金叶子!他一片接一片地将这些金叶子取出来,放在桌上。不一会儿,桌上便堆积起了大约二十来片金叶子。
做完这些,张志远又拿起其中一本书,翻到某一页,将所有金叶子重新夹了进去。然后他把这本书合上,放在桌上,推给张希安。“收好。希安呐,等你到了知府那里,可不能像平常那样直接送上金银财宝。毕竟人家身为一府之长,这种贿赂之举不仅难以奏效,反而可能会惹恼对方。按照正常的流程,知府会分别召见你们两个人问话。届时,你要瞅准时机,把这本夹有金叶子的书留在知府大人面前,请他帮忙写一些注解。如此一来,他自会明白你的意思。”张志远压低声音,向张希安传授着这官场中的门道。
“可是爹,这未免太贵重了!而且,此次述职明明是以王县丞为主导,我不过就是一个陪衬、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罢了。若送上如此多的金叶子,恐怕……”张希安眉头紧蹙,满脸都是犹豫不决之色。
“怎么?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哈哈,希安啊,到底还是你太过年轻稚嫩了呀!那些大人物们可不一定能清楚地记得是谁给他们送了礼,但却一定会牢牢记住谁没有送。爹心里头明白得很,送出这些金叶子着实是有些不划算。然而,爹实在不忍心看到你拼死拼活挣来的功劳,仅仅只是由于未曾送礼便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甚至直接抹除干净啊!孩子,你能理解爹的这份良苦用心吗?”张父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张希安,眼中满是关切与期望。
张希安听着父亲这番话,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他又何尝不清楚这些金叶子所代表的巨大价值呢?此时此刻,他深深地领悟到了父亲对自己那深沉而厚重的爱。“希安,此去青州府,这一来一去怕是要七八天,你一路上多多注意,王飞王县丞是个人精,你只需记得,他干啥你干啥,明面上不管做什么都不可以比他强,比他好。知道没有?藏拙,慎独,才能行得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