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抬过来的人大多都因疼痛和失血陷入了昏迷,军医在伤口上缝合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倒也省着苦恼麻沸散的事情了。
接下来能不能活着全看命。
哪怕江一梦来自现代,但那些专业的医疗器械,还有药物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弄来的。
看着这些兵将们苍白的脸色,江一梦闪身回到客栈,订购了大把的红枣和枸杞,还有一些补气血的药材。
书写在古代的环境根本不可能实现,失血过多的伤害还得依靠自体造血的修复功能,不养伤一段时间肯定是好不了的。
订购的东西没有那么快能到,江一梦只是想早一点下单,好,让那些人早一点恢复。
等再一次回到萧陌寒身边,他们似乎已经商量完策略。
萧陌寒眸中含笑,不负之前的愁苦模样看起来商量的结果应该还挺不错的。
“云巧呢?”
江一梦没看到云巧和宝珠,随口问了一句。
“去提前部署了,他手里的东西旁人都不太熟悉,毕竟也是危险的家伙,不能让人随便乱碰,江姑娘这一次也多谢你,看来我欠你的是越来越多了。”
萧陌寒心情变好,说起话来也轻松不少,江一梦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欠不欠的,我只是把知识带过来,真正起到作用的是云巧,她研究的那些东西我也一窍不通,如果没有她,也研究不出来。”
这可不是谦虚,是事实。
江一梦学习不差,每次考差的成绩都是控分的结果,但也不代表她在不经过系统学习的情况下,能事事专精。
她只是将前人的积累所得整理好带给他们,最多也就是起到了一个传输作用。
“这一仗若是赢了,蛮族必将遭到重创,没个几十年缓不回来,我们便可以专心将目光放在安国了。”
萧陌寒此刻唯一庆幸的是,那些想要给他找麻烦的人都还能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使太多绊子。
估计那些人现在正在想方设法的招兵买马,随时准备着皇帝驾崩,逐鹿天下呢。
蛮族来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
不过半月,就已经召集好人手兵临城下。
战场上双方兵力折损多少,敌我将领心里都有数。
萧陌寒带兵连连后退,甚至都已经驻扎在了距离城池极近的地方,明显是已经有些没有办法,只能示弱的疲态。
可他们也还算小心谨慎,并不是只会一味冲杀,没有脑子,所以第一批的先锋部队派遣出来的人并不多,只是在外叫阵,试探着现在驻扎在城下的兵,究竟有多少深浅。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迎战首批先锋部队的人竟然是宝珠。
粉红色的盔甲,看着有点怪异。
江一梦站在城墙之上,看到那娇小的身影,目光都呆滞了一瞬。
“你…你把宝珠也派出去了?”
江一梦僵硬的回过头,看向身旁的萧陌寒。
“嗯,她觉得自己可以,主动提出来,想历练一下,我试了一下她的身手,确实不错,便把她安排在了先锋部队,放心吧,一般情况下先锋队伍都不会太强,只是互相试探,还要刻意留人禀报状况,小打小闹就会过去。”
萧陌寒表现的态度很无所谓,就好像用宝珠当将领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
可这并不正常。
虽说之前萧陌寒就已经答应过,可以让宝珠随军,出一把力气。
但听他的意思,宝珠应该是要从最普通的小卒开始做起。
就是这样,江一梦都觉得他已经机器开明了。
这里可不像现代,还有全都是女子组成的军营,宝珠想要随军打仗,就要抛弃男女大防,做好每天都混在男人堆里的打算。
她能否抛下成见,会不会自在,暂且不说。
军营里的其他将士,肯定或多或少都会有意见的。
如今宝珠第一次露面,就已经穿上了颜色鲜艳的盔甲,很明显是直接当上了一个小头头。
这种情况对于那些将士们来说,估计就等同于,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工作,给公司卖命当牛马,结果到头来,公司宁愿空降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优质学历人员当领导,都不愿意从内部,进行提拔选拔一样。
恐怕很容易引起别人的不满。
这样做对宝珠真的好吗?
“你手底下的人就没有意见?”
江一梦疑惑的问道。
“怎么可能没有,不少人都不服她,但林姑娘争气,有意见的都被她打了一顿。”
萧陌寒想到那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就觉得好笑。
林宝珠能当上一个小统领,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过程自然不会很容易。
当他下达命令的第一天,只有很多人,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服。
但没有人敢舞到他面前,就学摸着机会欺负人家小姑娘。
或是故意光着膀子在人家面前晃来晃去,或者言语调戏,但全都被林宝珠打了回去。
其实在军营,男女性别之分,远没有实力来的重要。
林宝珠快要成为众矢之的时,她自己主动跳上了比武台,接受众人的挑战。
他压着身边的亲卫没有上场,而挑战宝珠的,几乎都是曾经从曲靖手里收过来的人。
那些人平时打仗就懒懒散散,也不好好训练,一个个被打的哭爹喊娘,发现自己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差点道心破碎,但有这一出之后,最起码没有人在敢随意置喙林宝珠先锋统将的身份。
更没有人再敢质疑他的决定了。
原本从曲靖手里收回这些兵卒,人心就不够齐,都各有各的小心思,大多数的人虽然听过他的名号,不敢随意造次,可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对于一个领将来说,手底下的人不忠心不听话就是最致命的。
所以他必须尽快让这些兵将服才行。
图的并不是他的武力值,而是他的统帅能力,决策能力。
林宝珠的出现刚刚好,能够打压他们的气焰。
而一个看似离谱的决定,能让他们打心底里认同,那么他这个将军,也算是彻底立住了脚。
刚好他身边的人手不够,给林宝珠安排这个职位顺理成章。
算是一箭三雕。
“要来了,好好看看吧,她确实被你开解的很好。”
萧陌寒抬眼一直紧盯着战场,江一梦也偏过头,将视线转移到了林宝珠身上。
就只见少女手拿两个锤子,那锤子看起来就沉甸甸的,硕大的两颗球合并起来,比林宝珠还宽,可她就这么急着毫不费力,双脚跨着马,连缰绳都不用牵。
确实有点威风凛凛的味了。
敌方的先锋统领看到与自己对战的是个小姑娘,手里拿着大刀,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你们安国当真是没人了,竟然派个小姑娘出来迎战,怎么是想要美人计吗?那你们这也太寒碜了些,想用美人计,也不知道弄个好看的出来,整了这样一个丑八怪算怎么回事。”
“呵呵,你一个挺大的老爷们,也太婆婆妈妈了些,要打架就打,打不过就跪地叫爸爸,站在那里打嘴炮算是怎么回事?”
林宝珠被嘲讽心中丝毫没有感觉,这种外貌攻击她从小就听到大,早就已经免疫了。
可嘴上也不能认输,打架他要赢,打嘴炮她也要赢。
“小姑娘,战场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像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躲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生孩子,哦不对,你长成这个样子,就是想嫁人生孩子估计都不可能,怕是连四十岁的鳏夫都看不上你吧。”
“看你长成这样,你爹娘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你娘都能嫁得出去,我凭什么嫁不出去?难道你爹是个眼瞎,所以才看上你娘,生了你?”
林宝珠只是还嘴,却没想到对面的大汉被气的脸成了猪肝色。
她哪里知道,这大汉的亲娘是个下堂妻,在他爹还一事无成的时候跟了他爹,又是贴钱又贴人,结果他爹一朝飞黄腾达,直接就把他娘给踹了。
他娘被亲爹活活气死,而他也跟亲爹决裂。
林宝珠的话,刚刚好就戳到了他的肺管子。
大汉也不再打嘴炮,举着大刀就冲了过来。
林宝珠驾马迎敌,一锤子挥舞过去,只把大汗手臂震的直发麻,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双方带来的兵卒顿时也打得不可开交,战场上可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规则,谁能活下来谁就是最后的赢家,所以一时之间看起来极其混乱。
江一梦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宝珠身上,相处了这么久,也多少有点感情,生怕一个不注意,小姑娘就命丧当场了。
宝珠之前一直跟着师父学着一招一式,所以在临场应变能力上,到底是不如对方经验颇多的将领强。
好几次都差点被大刀砍断了脑袋。
但好在她人小林巧,每次都能险险的躲过去。
果然只有实践才是最好的成长方式。
江一梦能够明显感觉到,宝珠应对起来越发自如,从一开始被压着打,到现在时不时的还两下手,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到处都是兵器对碰的噼里啪啦声,宝珠眼中此刻只有与自己对敌的人,没有注意到身后,被打出了一个缺口,有一个地方,小兵已经悄悄摸了过来,举起手中的长刀,朝着她的后腰狠狠刺去。
对面大汉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而他这一笑,整个人也松懈了下来,自以为宝珠已经躲不过去了。
就这样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破绽。
宝珠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背后已经出了问题,但此刻他的眼中只有面前的大汉,锤子往上一翻,找准破绽,用力朝着他的肩膀砸了过去。
这一砸她拼尽了全力,竟然直接砸在那壮汉骨头碎裂,脸色顿时苍白一片。
身后小兵的一刀,也捅了过来。
保住避闪不及时,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她挥舞着右手,回身就朝着身后扫去,正中小兵的脑袋,将人脑砸的稀碎。
紧接着左手提起,又给大汉的胸口补了一锤,只听两声咔嚓声,胸骨断裂,大汉嘴里溢出鲜血,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在战场上昏死就意味着丧命。
他重重从马上跌下,而马儿受到了惊吓,一声嘶鸣正好踩踏在了他的后背之上,原本半死不活的人就这样断了气。
原本战场上两个鲜艳的盔甲只剩下了一个,找不到自己统领的方向,敌方的兵卒立刻就慌乱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宝珠带出去的人,连忙收割他们的性命。
争取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敌方节节败退,宝珠也没有穷追不舍,而是直接带着人退了回来。
萧陌寒在他出去之前就已经嘱咐过,如果已经将敌方击退,就立刻回城,不要追着他,以免对方早就已经部署好陷阱。
先锋部队撤去,对方惨败,接下来就要看他们有没有勇气赌一把,会不会派大批量队伍前来了。
萧陌寒掐算着时间,一眼不眨的眺望远方。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便知道对方的将领选择了富贵险中求,今天一定要啃下他们这块硬骨头。
这正好也正中他们下怀。
城外所有守着的将士全部都退到城内,一部分人抵住门,另一部分人开始填装火炮。
看到对方的战棋,还有那一抹非常明显的宝蓝色后,萧陌寒直接一声令下,几个架在城墙上的投石器,纷纷发动,朝着最显眼的地方砸去。
投石器这种东西在守城的时候最为常见,但这东西准头不足,石头即将砸过来的时候,人只要四散跑开,基本就不会出现伤亡。
所以看着高空抛过来的东西,对方也没有太在意,只是指挥着人退出一块小空地。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一次投石器里放着的并不是石头,而是火药,还是杀伤力极大的火药。
当被薄薄的一层铁包裹住的圆柱聚物砸下来的时候,没有人当回事儿。
甚至贴着边过去,一点远离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