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定下来,女皇陛下抱来三套嫁衣,兴致勃勃地一套一套给苏唳雪介绍。而她意兴阑珊的爱人一眼不看。
这家伙生气就那样,冷冷的不理人。很倔,很拧。
直到第三套。
“小雪,这是你以前那套,我托人从凉州带过来,补好了。”南宫离轻声道。
椅子里的人英气的眉毛微微动了动,情不自禁伸手去摸。
“陛下,齐家那女娃娃是个苦命人,放了吧。”苏唳雪收回手,道。
“小雪,其实你真的很好。”南宫离打量着这个无比温和的人,轻咬着唇,清净的心乍然动摇,“可是她私入宫闱禁地,还持械伤了你,是死罪。”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咱们成亲,我大赦天下,她就自然可以放了嘛。”
“嗯,我知道了。”
苏唳雪不用看都知道,她脸又红透了。
“对不起,”年轻的姑娘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是处心积虑要挟你,只是怕你又反悔。可我太笨了……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苏唳雪笑了一下:“不笨,挺好的。我脑子不好使,不喜欢太复杂的美人儿。”
“那你答应了?”
女娃娃满怀期待。
然而,对面的人还是摇头:“不可能。”
如果觉得喜欢就可以随意安置,这不是爱。就像一个幼稚的没长大的孩子,满眼都是欲望和占有,只为自己高兴。
可她忘了爱里最重要的部分——尊重。
女孩子有点儿悲伤,眼睛下面挂着俩黑眼圈,显然昨天一晚上没睡:“那我能亲亲你吗?”
苏唳雪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就凑上去,一句不合适还没说出口,她已经亲人脸上了。
四月天气已经逐渐变好,女孩子戴着繁复的黄金冠冕,窝在椅子里耍赖,非要苏唳雪亲回来。她趴在桌子上,冲着对面整肃的人说悄悄话:“唳雪,你喜欢狗还是猫呀?”
说狗,她就汪汪汪,说猫,她就喵喵喵。
“我喜欢马。”
结果,苏唳雪说。
“唳雪,你知道我缺点是什么吗?”
“唔,娇气,爱闹,话唠,死不悔改……”
“……”
南宫离没招了。
连含章都看不下去:“将军,我真服了您。陛下是想说,缺点您。”
椅子里的人嗤笑一声。
小丫头八百万个心眼子,没一个是有用的。
“唳雪,你想我吗?”南宫离又问。
“不想。”
“……”
她有点儿失望。
可怨和痛还是大于恨。
“小雪,哪怕你永远都不能接受我,我也认你。”
南宫离走后,一直习惯了冷眼旁观的暗卫统领都忍不住为痴情的女孩子抱不平:“将军,您就算真不想,就不能说句好话哄哄人?”
苏唳雪伸出两只手又缩回去,最终还是摸到了自己的箱子那儿。
自从齐玄荫刺杀后,她的东西南宫离都会命他挨个检查,基本都是日常用度。
然而,这个木箱子跟着苏唳雪好多年,谁都不许碰。
打开来,满满一箱枯黄的草兔子,怕是得有近千只。她哗啦啦地把东西全倒出来:“我怎么可能不想,我每天都想她。可这不是我该做的,你明不明白?你们都看着,却什么都不明白。”
一箱草兔子,全是她编的,一天一只,风一吹都化作齑粉。
“小雪!”
南宫离并没走远。
苏唳雪凝眸,略一提气,挥手拿掌风关门,却不慎吐了血。
南宫离闯进来,看着她那活不起的样子,浑身疼得快裂成了碎片。
“都长这么大了,你还是不听话。”苏唳雪颤抖着喘了三息,眼角一抽一抽蹿着筋疼,嗓子也发紧,就像有一把烈火炙着喉咙,胸腔里针扎似的难受,耳旁听见锥心如墨的玄武夜无情哂笑着自己的痴心妄想——苏唳雪啊苏唳雪,你就是个短命鬼,什么都要不起!别祸害她,别祸害她,别祸害她!
“你又疼了吗?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女孩子又呜呜地哭。
“你还没够了?”
她脑壳比心口更疼。
大熠的小公主,不该止步于一个人的爱与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