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一定要管吗?”
李眠关忧心忡忡,表情比黄连还苦。
毒场是一滩暗流汹涌的浑水,卷进去,很容易死。
上一个齐太守,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苏唳雪理着袖口,淡淡地道:“你跟着我不是一两天了,该知道我出手,还没有只打一半的仗。”
“可你自己怎么办?”
“我也一样。”
年关将至,各个边境口岸开放在即,时间不等人,苏唳雪立刻做了三个动作——首先,以定北军统帅之名接管整座成都府;其次,打发沈岳去寻南宫离,明令速归,连小丫头没查完江南的账也顾不上;最后,面对太守府中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对着所有人拍出了一个物件。
清风剑。
大熠重文抑武多年,按理说,一个军中将领,即便身份再高也管不了太守府的事。
可谁也没想到,铁甲下的武夫竟得了天家授权。
文官们可以不怕定北军,但不可能不怕清风剑。
“说,齐老太爷横死一事是谁的主意?”
苏唳雪把玩着那压手的寒铁,面南而坐,厉声喝问。
死无全尸,还安了个兽头,这对死者是一种极大的羞辱。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噤声,没人敢认。
“带兵这些年,我打仗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谁先搓的火,就先烧着谁的手。不想说?好,那本将就杀到你们想说为止。左右我也没别的事,看看咱们谁耗不起。”
是日,定北军传出一道主帅令,尽斩私自贩运药罂种子入境的各路吐蕃商人,以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各级益州官员。
能用威压时,她就懒得废口舌去谈交情。
将军铁了心,要彻底洗一洗这天高皇帝远的毒场子。
“将军饶命!”
没见过世面的窝囊废们,哪见识过豪夺人命当稀松平常事来干的统帅?见了血,不可避免地腿软,齐刷刷跪倒一大片。
发了令,斩了人,苏唳雪将那冷飒飒的寒铁剑撂在桌上,面无表情地挥了一下手,幸存者们拖着断了头的尸体退去。
“将军,您这么干,得罪的可是吐蕃哇。”李眠关叹道。
“得罪的就是他们。”墨色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道。
丧尽天良的,都该不得善终。
咔嗒一声,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
苏唳雪前脚踏进门,一回身,南宫绒后脚就凑过来——“将军,你看没看到我脸上的字?”
“你脸上有字儿?”她打量了一下小丫头,怪道。
“流浪狗!”小姑娘气哼哼地撒娇,“你不管我,我没家了。”
“嗯。”墨色的人落了锁,低低地应。
南宫绒歪着脑袋,眨眨眼:“你看上去怎么有点落魄?”
苏唳雪回过头,鼻子笑了一下:“郡主,这基本上是我最显着的特征了。”
“不,你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是号人物来着,教训起人来多威风啊,把我嘴唇都给磕破了。”
“郡主是打算记一辈子仇吗?”
就为这个事,她们互相气了好多年。南宫绒气将军粗暴小心眼儿,苏唳雪气她生性忤逆。
如今,她十三岁,就是要爱上一个人。
这个人让她感觉天是蓝莹莹,世界五彩斑斓。
不管是谁,多凶多冷,反正她得爱上。
她十三岁,青春已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