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外面打斗声总算停止。
“咳咳...魔邪帝你不要得意忘形,等着,我还会回来的,我们撤!”
.....
江子淮就蜷缩身子,双臂抱膝盖,坐在地上,靠在床边,眸子仿佛没了光泽,仔细瞧瞧还能看出眼眶里的红意。
门口被人推开,走了进来:“为什么坐地上?”
“为什么救我?”
“....举手之劳。”
“你就不恨我吗?至始至终我一直在欺骗你,一开始接近你也是为得到你的心脏,对你的好也都是假的,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为什么不恨我?你该恨我才对,不是吗?”江子淮抬起了头看向站在眼前的人,语气沉重,眸中带怒。
“已经过去,不提也罢。”
“不!没有过去。”江子淮激动站起来,踉跄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声音哽咽着:
“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每天晚上都是从那个梦境中醒过来,我就看到你捧着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递到我前面,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如同自己从一个活生生的人挖出他的心脏,那种罪孽感怎么都挥之不去,它们一直在你眼前晃来晃去,在窥视、在责备、在提醒你曾经做过的事情,一直告诉你,你就是杀人犯....”
忽然,江子淮眸子瞪大,语气顿了顿,靠近青年,抓着衣服,泪光闪烁:“不如咱们打个商量,你现在就把我杀了好吗?只要把我杀了,一切就都结束了,求求你,杀了我吧,好吗?剑..对,剑...”他越说越激动,甚至想要对方身上找出锋利的力器。
长清风神色显露少许不耐烦,伸手摁双肩,把他推开,语气深沉,两人四目相对:“你累了,早点休息。”
“不,我不累,我一点都不累....”江子淮还在摇头否认。
长清风不想理会他的无理取闹,话音未落,就提前松手,转身欲走。
忽然,袖子被人牵制:“求求你,让我解脱,好吗?”江子淮神色诚恳。但就算如此,眼前的人依然不为所动,而是拉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长清风远去,江子淮悲伤的闭着眸子,默默流下泪水。
深夜。
深夜漫漫,凉风吹响树叶,伴着悉悉窣窣脚步声,潜入房间。
躺在床上的人听到动静,但没有起身,而是闭着眸子继续躺着,被褥下的双手,不由攥紧。
走进房间的人是江子淮。
轻步缓慢的走到床边后,就站在床边看着沉睡的人,红透的眼眶未曾退却,须臾,俯下身,耳朵凑近沉睡人的心脏位置,聆听跳动的声音。
然而,心脏的声音沉如大海,未曾牵起任何动静。
江子淮迅速直起腰,难以置信的捂住嘴,泪眼婆娑踉跄后退。
可能是害怕自己动静太多,会影响沉睡的人,就迅速逃了。
关上门那一刻,躺着的人眸子缓缓睁开。
江子淮跑出门外,四肢瘫软的跪在地上,捶着悲痛欲绝的胸口,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跳动。
一直以来都不敢主动询问那些年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因为罪魁祸首是自己,他的问候如同猫哭耗子假慈悲。
所以就算想知道,也依旧不敢面对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幕,也不敢想象没有心脏的人又是怎么熬过那些年月来到面前,所以只能使劲的藏在心里最深处,不曾触碰,也因此,这些年来,他都是在噩梦中惊醒。
次日。
江子淮第一次起了个大早,为长清风准备丰盛的早餐。
但当他到房间叫人的时候,屋内的人早就没影了,只是看到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不必寻,数月回。”
“又来,又是这样,又要消失,就不能告诉我什么到底有什么事吗?”江子淮言语生怒。
看着纸条,越看越恼怒,随即撕了个粉碎:“很好,不回来以后也别回了。”
他上街买回一坛酒,以及一些香火纸钱,来到父母的坟前,跪在面前:
“爹,娘,孩儿来看你们了,你们老俩可安好?对不起,这么久才来,也没能给带点好吃的,也不能在身边照顾你们,让你们受苦了,真是对不住啊。”
江子淮一边说话,一边抽泣继续说:“不过没关系,我这边的事情办完,就可以下去陪你们了。”
“爹,你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而不是恩将仇报,你还说,让我放过自己一把,还说你不愿意欠着别人的命活着...我...”江子淮欲言又止。
“儿子很失败吧,你教我那么多事,却一样都没记得,还让你们受尽折磨,对不起啊,我好像唠嗑太多了,可我的心里真的好难受,这些年来,我一直违背自己的心意做着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就是觉得好累,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我想一走了之,可你说过人长大了就要对自己的事情负责任,所以我苟活至今....”
“江医生?”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从不远处就听到对方的声音,匆忙擦拭泪水,站起身,转身看向身后走来的人,看清来人后,江子淮不由得有些诧异。
这个人是赵青州,是他当年结婚的对象,只是那场婚礼被长清风搅局后,他们就再也无相见过了,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他还会出现在这里。
“赵青州,你怎么来了?”
现在的他好像成熟不少,是练武的原因吗?皮肤也变得焦黑了,身材好像比以前更威猛粗壮,看起来就像中年大叔,不过此人也才二十二出头的年纪。
“江医生,真的是你。”赵青州语未毕,就上前抱住他。
“赵青州,你松开,抱得太紧了。”江子淮一边推开人一边说道。
“对不起,我...我看到你太激动了。”赵青州松开人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今天是你父亲忌日,所以我来上香,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你,没想到你真的在,这些年,你跑去了哪了?怎么像是人间蒸发似的,到处都找不到你的踪影?”
“我....只是..只是回祖母家了。”江子淮语气吞吞吐吐。
他知道跟长清风住的这段期间,那人都会特意抹去他的痕迹,似乎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两个人同居,为不让他身陷危险,所以就算两个已经同居一年,但从未在居住的地方被人撞见,每次有人去他们地方闹,也都是很自觉的藏起来,如果那伙人遇到长清风在家,他就会出面解决,如果没遇到,那些人看到家里没人也会自讨没趣的离开。
“祖母家?可你祖母他们不是早就不在....”赵青州半信半疑挠挠头。
“是远亲。”江子淮神色僵硬的解释。